大門外。
“我才不管!笙哥兒,今天這事咱就說直接清楚了,我家雲兒是不可能嫁給你家那個殘廢的!以前身子病弱也就算了,現在都癱在床上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你這不是明著要我家雲兒去守活寡嗎!”
一聲尖銳的女嗓竄進林陌耳裏,這聲音估摸著就是他那個便宜未婚妻的親娘了。
“先別吵了,蘇雲氏,我們先進去看看林三郎,這要真的不行了,咱們再慢慢說,這樣大吵大鬧的像什麼樣!。”
茂林村的村長劉大喊停了吵鬧的人,圍觀的人也多了起來,不大的門口一下聚集了許多人。
那蘇雲氏見狀,更是心歡,一張刻薄黑瘦的老臉擠出幾道褶子,她本就想鬧大了讓村長做主取消婚約,這人多了,可不就合了她的心意。
隨即更加大聲的哭喊道:“我可憐的雲兒啊,這要是嫁給一個廢人,可怎麼活啊!這要是林陌有點出息,病好了好好找份正經營生,我也不至於要這樣,可是他倒好,跟著賴狗子去幹那偷雞摸狗的勾當,我怎地忍心將我閨女交給他?”
周圍人一聽,再一看這蘇雲氏哭的肝腸寸斷的可憐樣,一下子就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這要是自己家閨女嫁給這樣一個人,那當娘的,自然是沒有人願意的,大家夥你一句我一言的,倒也沒人說蘇雲氏的不好。
聽到這裏,林陌也不得不罵原主一句。
大半個月前,原主的身子骨剛將養好一些,就想到鎮上謀個活計,對於自己的未婚妻蘇雲秋,他心裏也是喜歡的。
這個世界的人結婚結的很早,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早一些的十三四歲就許了人家,他現在都十八歲了,人家和他一個年歲的,娃兒都會下地走路了。
所以病好一些就想著趕緊攢點錢娶了蘇雲秋過門,誰知道在路上被賴狗子忽悠去隔壁村地主的家裏偷盜,東西沒偷著,人卻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抬回來,要不是人家心善,隻怕直接給他抬進官府了。
“劉大伯……這……這這件事阿陌也是受害者,現在阿陌還躺在床上,婚約這件事,可以等他醒來再談嗎?”
林笙麵露苦澀,聲音帶著哀求和期盼,如今他也沒有什麼立場再挽留這場婚約。
以前阿陌身體還好一些的時候多少有個盼頭,而現在,萬一阿陌以後真的癱在床上一輩子,那不就是在害蘇雲!
“劉大伯,還是等林陌身體好些再說吧。”人群中一個聲音粗糲的男人回了一聲,劉村長也是一臉為難,這婚約如今定然是成不了了,但是這時候退婚,隻怕林陌接受不了,萬一再氣出個好歹,他這心裏可就難在了。
外麵的爭吵聲越來越大,林陌還是躺在床板上動彈不得,這骨頭還沒完全接好,林文又扶不動他,這時候他再亂動,隻怕又要多躺上一個月。
“阿文,你乖乖的,去外麵叫大哥帶村長大伯他們進來,就說我有話要說。”冷著臉,林陌腦海裏閃過一張隱忍慘白的臉,原身的大哥,一個安靜隱忍的哥兒,他不禁有些心疼。
按照原身的記憶,哥兒的身份在這個世界是很卑微的,一般隻有很窮苦的人家才會娶哥兒為妻。
而林笙年紀小一些的時候也有不少人來說過親,隻是後來家裏出了事,幾個弟弟小的小病的病,他也不忍心嫁人一走了之,這些年就這麼硬挺過來了,一拖再拖,他也成了村裏最老的哥兒,也就沒人再願意上門說親了。
林文出去了一會,破舊的木門被整個大大的打開,幾個當事人都走到床前,眼神各異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林陌,門外也擠滿了人,都扒拉在門上一個勁往裏瞧。
盡管現在是春種的農忙時間,也阻擋不了老百姓的八卦之魂,一個個七嘴八舌熱火朝天的討論著。
劉村長擺擺手,村民都識趣的閉上了嘴,等著劉村長的發言。
“林家三郎,你這身子還好吧?”
林陌點點頭,看得出村長確實有幾分擔心他,他抬眼看了看房間的幾人,蘇雲秋就站在她娘的身邊。
林陌目光上下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一口老血差點沒噎著自己,還以為是個什麼天仙。
這幾年蘇大娘明裏暗裏沒少說蘇雲秋的美貌,直誇得天仙下凡,原來就是個普通的農村姑娘,樣貌隻能說還算可以,天仙是真的是托大了。
“林陌,你不會是真的癱了吧?連坐都坐不起來了?”蘇雲氏尖酸刻薄的語氣聽的氣人,揶揄的樣子,也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驚訝。
眾人聞言也都把目光落在林陌身上,這林家本就破落,這林陌要是再癱在床上了,以後這日子怕是更加難過了,大家都是一個村子的,眾人也不免同情了起來。
林陌目光落在周雲秋的身側一個灰撲撲的小孩身上,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目光中不乏同情的,幸災樂禍的,不管怎麼,大家夥都在看著他,隻有這個小孩,從進到屋內,從始至終都低著頭,仿佛置身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