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一吼,神經病嚇了一跳,便乖乖地過來了。
她指著他說:“這人我不認識,你看,我叫他‘神經病’,這世上哪兒有人叫這個名字,我就是瞎叫的,我昨天去神山看流星,這個神經病也在,偏巧他被隕石擊中了,然後受傷了,然後我學雷鋒做好事把他送過來了,我還墊付了四千多塊錢呢,你們醫院有什麼損失就找他哦,喏,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李蘭珠把神經病往護士那裏一推,自己轉身就跑。
百米衝刺的速度啊,她估計中考考體育時都沒這麼賣力地跑過。
不是她要賴賬,而是她實在承受不起啊。
………………
………………
跑啊跑,跑出了醫院主樓,又跑出了醫院大門,路邊有的士,她本來想趕緊打個的逃走,但她還是沒舍得,跑到了醫院旁邊的公交站台上,老天眷顧啊,一輛停著的公交車正準備走,她掃了一眼,正好是去學校的那一趟,她衝了上去,門“哢”關上了。
心“砰砰砰砰”地跳,她捂著狂跳的胸口,公交車上的人的麵孔都是模糊的,她完全看不清,隻知道她上車後公交車就開動了,她慢慢地往後麵走,後麵好像有座位。
“來,這裏有座。”後排有人招呼她。
她習慣性地點點頭,反正一片模糊,她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她往後麵走時,心裏想著這是什麼情況,難道應激後會出現視力障礙麼……
她挨著那人坐下,呼呼地喘氣,逐漸平靜下來後,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了。
這時,她向旁邊的人說:“謝謝啊,你也是江大……”
她驚愕住了,因為那人居然是——“神經病啊你,你怎麼在這裏?”
他一臉委屈地說:“你在這裏,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裏?”
她被說懵逼了。
是啊,人家邏輯沒問題啊。公交車啊,誰都能上啊。
可總感覺哪裏不對……
呃呃呃,她想起來了。
“你怎麼跑那麼快?你什麼時候上的車?”
“你跑我也跑啊。我上了公交車後你也上來了啊……”
“我……你比我先上的公交車?”李蘭珠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麵一個老阿姨說:“是啊,這個小夥子上來後你才上來的。”
李蘭珠扶著額頭。
那個護士內心多麼鬱悶,她大概能想得到。
“你跑得可真夠快的。”李蘭珠嘟囔。
“快是一回事,預判是另一回事。你跑前的0.1秒,我預判你要跑;你跑出大門前的0.1秒,我預判你會往右轉;前麵有公交車和的士,我預判你會坐公交車——so,我隻需要提前上公交車就OK了哦……”神經病輕描淡寫地說清楚了原理。
預判?!這差不多就是神仙才能擁有的本領吧,這家夥說得輕輕鬆鬆的,李蘭珠覺得他腦子真的壞了。
公交車師傅叫著:“上車沒買票的買票啊。”
李蘭珠自己是刷了卡的,但神經病看著她,她歎口氣,站起身,從屁股兜裏抽出公交卡,給他刷了卡。
公交車司機疑惑:“你剛才不是刷了麼?”
李蘭珠沒好氣地說:“給那個家夥刷的。”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裏看,奇怪道:“咦?!他啥時候上來的,我都沒看見……”
這趟車人不多,公交車司機不可能忽視掉上車的人,但司機卻沒看到他,那他上車的速度得多快啊……
但李蘭珠此時心情極為沮喪,這個牛皮糖仿佛跟定她了,怎麼辦?
得想個辦法把他甩了。
對。
堅決不能讓他跟著自己,學雷鋒做好事,那也得有個限度。當年雷鋒叔叔恐怕也沒遇到這種情況吧?
神經病仍然好奇地看著外麵,又看看公交車內部,忽然問了她一個奇怪的問題。
“現在,是哪一年?”
“2019年啊。”
“哦!沒錯,挺準的。”他舒了口氣。
“你家人呢?”
他指指上麵。
李蘭珠沒明白,他解釋:“在天上……”
“哦!”李蘭珠頓時有些可憐他了,“都去世了哦。”
他語塞。其實,他並不是這個意思,他說的“在天上”,其實就是在天上,隻不過……
唉,算了,不解釋了,越解釋越說不清楚。
留點兒空白,反倒是件有趣的事情,不是麼?
“你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你是說在2019年麼?”
“那當然了,那也不能是2009或者1999啊。”
“都沒有了。就我一個人在2019年。孑然一身,煢煢孑立,形單影隻,孤苦伶仃……”
“雖然很慘,但也不要用這麼多詞來形容好不……”李蘭珠真是服了這個家夥了。
“你叫什麼名字?”
“無名無姓。”
“你連名字都沒有?!”
“名字隻是一個代號,叫什麼都可以。”
“代號?那我叫你神經病好了,嘁!”
“可以!”
“嗯?”
“姓神,叫經病,經得起生病,寓意不錯。”他對別人叫自己什麼,確實也無所謂。
好吧!李蘭珠服了。
“你身份證咧?我跟你說,你不要告訴我連身份證都沒有,沒有身份證,你寸步難行的,住店,打工,辦銀行卡,手機卡,都是實名製……”
“沒有。”
好吧!李蘭珠再次服氣。
“你有麼?”
“當然有。”
李蘭珠摸出自己的身份證給他看。
“李蘭珠!”
“麻煩了,中計了!你是為了套取我信息的,對不對?”李蘭珠後悔不迭,這家夥隨手就給了她,“身份證原來是這個樣子,我仿製一個,應該不難。”
“不難?偽造身份證信息可是犯法的,警察叔叔是要抓走你的。唉,對了,抓走你剛好,有管你飯的地方了。”李蘭珠開了個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