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倒是沒有臥底,他使用了科技手段——無人機。通過無人機偵查,然後查磚窯主的資質,再查在那裏打工人群的社保,從中發現了玄機。無人機拍到的工作人員數量和磚窯繳納社保的人員數量存在大幅的差別,本來記者沒想到這是個黑磚窯,當初隻是認為這個磚窯可能涉嫌逃避繳納社保,因此開始了調查,沒想到工商前去執法的時候,不知怎麼的衝出來十幾個“瘋子”,磚窯主都傻了,因為他事先把這些都關起來了,而且派了得力的手下看守,而那厚厚的鐵門被人生生地扭斷了……
不管怎麼樣,這群“瘋子”都是磚窯主特意在市場找來的“傻子”“瘋子”等不被人注意的邊緣群體,這群連身份證都沒有的人,自然是不可能繳納社保的……
新聞中,磚窯主說這樣的黑民工目前一共19名,但記者清點之後,隻有18名。
在前麵的鏡頭中,是19個人,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蘭珠,蘭珠!”馮一蘅叫,“怎麼了?那麼入神啊,黑磚窯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是沒什麼關係。
可李蘭珠莫名其妙地覺得一陣心悸。
這種感覺怪怪的。
她不知道,和她心悸的同一時間,神經病也在心悸中。
樓頂天台上,神經病和他的簡陋的床,在暗夜中默默獨坐。
手機小小的屏幕上,播放著《雞毛蒜皮》。那群衣衫襤褸的“瘋子”中,一張熟悉的麵孔狡黠地一笑,然後倏然消失……
他來了!
他來了!
神經病看到這張臉,頓時感到心悸。
絞痛般的感覺,令他捂住了胸口。
他看了看那個黑磚窯的位置——天啊,跟他那天在城外駐足的地方,僅僅相差一公裏不到。
他一定感受到了自己的靠近。
自己也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他再也按捺不住躁動的心,身體往下一蹲,超前大踏步地衝去。
天台的邊緣下,猶如懸崖一般。
然而,他的腳在天台邊沿一蹬,身體在強大的衝力下,身體衝入黑暗中,像拋物線一樣落在對麵的樓上。
誰也沒有想到,城中村高高低低的農民自建房的樓頂,一個男人在騰空跳躍,從一家躍到另一家。
從姚寨的樓上又跳到了相鄰高檔小區的一座樓上,再躍到小區的另一座樓上。
當他跳到小區邊緣時,高架橋上,輕軌快速通過,他的身體躍上輕軌……
輕軌中,加班的上班族們疲倦地在車廂內或聽歌或看書或看短視頻,站著的一個小夥子好像聽到了頭頂上一聲沉悶的響聲,他仔細聽了一下,又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然後就繼續看短視頻了,短視頻中也在播那個黑磚窯,江城人民很震驚,江城怎麼說也是二線中城市,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無數人評論,各路網紅敏銳地捕捉到了熱點,立即前往黑磚窯的地點進行拍攝……
但沒有人敢黑夜來這裏。
神經病跳下了輕軌,又在田野中飛奔了很遠,才來到了這裏。
黑磚窯已經被查封,黑乎乎的一片。
黑磚窯周圍拉起了黃線,有人看守。
但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身影淩空躍入,腳踏上泥土的瞬間,能做到無聲無息。
他在淩亂的現場中走著,呼吸著空氣,他捕捉到了他留下的信息。
他來了,但卻以黑民工的樣子,出現在黑磚窯裏。
而在他的意識中,他,一向以精致的妝容考究的衣服出現的,即便連指甲都精心修飾過——盡管神經病本人也是個精致的人,但跟他相比,神經病簡直是個粗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