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戴鐐銬的位置磨得幾乎見了骨，歲卿安看他的眼神除了憎恨就是怨恨。
林虞砷手腳冰冷，驚懼情緒一齊湧上大腦，炸得頭腦昏聵。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一定要鬧得這般難看？
實在害怕少女再被傷到，隻要一從永寂林回來，他便去靈池邊入夢，此後一直護著她。
他本可以不用這麼麻煩，進了芙蓉青鏡，點燃入夢香就能進入。
隻擔心傷了現實中歲卿安的精神氣，才畏手畏腳，每一日都趕回靈泉邊入眠。
站直身體，林虞砷離開了房門，尋著記憶步過重重回廊，打開後院院門。
院裏種了幾棵梨樹，樹上梨花開得正濃，白色的花瓣順著風勢，散落寒潭周遭。
林虞砷踱步至寒潭邊，陣陣冷氣飄浮而出，寒潭四周草地凝結了薄薄的雪霜。
未脫衣物，林虞砷踩著階梯邁步入寒潭，寒氣濃重漸漸覆蓋他的身軀，冷意凍徹心扉。
修仙之人的身軀，也耐不住直打寒顫。
一刻鍾後。
潭水浸蓋脖頸，直至劍眉鳳眸染上雪霜，林虞砷才緩緩睜開眼，抿緊唇角一步步踏上岸。
“何必如此。”
嘶啞的嗓音響起，一道虛影在空中呈現，看長相模樣像極了林虞砷本人。
隻是眉眼間陰翳太重，充斥著濃重憤懣不平，還有一絲怨恨不得。
“吾拚命造出的下一世，可不是為了成全歲卿安與陸無歸的。”
見男人換了衣物，便要伸手推開院門出去，他開始怒了。
“你若不動手，就滾出去，讓吾來。”
林虞砷回頭，霜雪覆蓋下的麵色帶了冰冷：“仙人省省力氣，在這待著。”
“待著？省省力氣？哈，哈。”
仙人怒極反笑，譏誚，“吾好不容易拉人入夢，你卻給吾裝清高？”
“林虞砷，你可真是君子啊？”
林虞砷怔愣，“什麼意思。”
“吾命你滾出去，吾要去會一會這一世的她。”仙人陰翳地盯著發愣的男人，惡狠狠的想取而代之。
是她……嗎？
鳳眸子微紅，林虞砷駐足不過幾秒，反應過來，轉旋離開，長腿邁得飛快。
仙人陰翳地盯著遠走的男人，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他恨聲如泣血：“當初轉世，吾就不該把‘善惡’分得如此開。”
語氣狠辣，腦海中卻隱約浮現身著菉竹春衫，嬌豔憨態的少女仰著腦袋，笑容可掬地望著他。
聲音軟綿，她說：“我的主人，以天下為己任，何人比不上。”
劍身碎裂。
……
仙人痛苦地抱著頭，“不要天下為己任，我要你回來。”
——
林虞砷緊抿唇角，躊躇地站在門口，撫上門扉的手指抖動，不敢打開門。
深深吸一口氣，他顫動地推開房門，一步步邁進去，微紅鳳眸緊緊盯著屏風後的紅色幔帳。
日光下照，房屋裏安靜得過分，紅色幔帳裏的被褥微微起伏，呈現身形弧度。
掀開紅色幔帳，林虞砷緊張的鳳眸便對上一雙明亮的眼睛。
歲卿安眼眸含怒，瞪視著男人，想飆幾句髒話給他顏色瞧瞧，卻奈何太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