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遠頓了下,又道,“我祖父,並非她親生。”
小紫一震,看了看薑遠,又看那坐在太師椅裏麵目慈祥的老人家。
薑遠又呼出一口氣,道;“謝女冠,前些年,老祖宗還曾私下裏命人悄悄地去邊關打聽過。可這麼多年來,便是人當真並未戰死,隻怕也難有老祖宗這般壽命。小可隻求,您能援手,是否能探得這位三郎的亡魂歸處,叫老祖宗知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一個活生生的人,去了邊關後,會音訊全無?”
小紫飄回去,著急地拽了下謝安安,“師姐,我也想知道!”
謝安安抬眸,彎唇輕輕一笑。
眾人隻見,這人本是靜若春雪的仙子,如此淺繾展顏,竟叫人驟然見得那雪融底下的生機鮮妍之沛盈之色。
叫人瞬間心動,難以挪目。
薑遠垂下視線,不敢直窺,躬身道:“請謝先生相助。”
一眾婆子和丫鬟也齊齊行禮。
小紫有晃了晃謝安安的鬢發。
謝安安彎著唇,緩聲道:“請起。”
薑遠一喜,忙起身。
謝安安問道:“薑大郎君既然知曉前情頗多,想必對那三郎已有過調查,可有和訊息告知?”
薑遠立時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紙,雙手奉上,“隻有此人姓名,與大約年歲,也曾請先前的高人看過,皆無人能尋得其行蹤。請謝先生垂閱。”
謝安安接過,看了眼紙上所寫,掐指捏算片刻後,又朝紙上看去。
薑遠頓時心頭一提,“謝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謝安安搖了搖頭,想了想,將紙遞回給薑遠,看了眼那銀杏樹,然後來到太師椅邊,屈膝,如同薑遠方才那般,也蹲在了老祖宗的身邊。
抬臉,看那雙目混沌的老人家,伸手,握住了她冰涼枯瘦布滿斑痕的手。
老祖宗迷迷糊糊地低頭看她,笑了起來,“好姑娘,你知道三郎在哪兒麼?”
謝安安彎起眉眼,輕聲道,“婆婆,我們一起去找三郎,好不好?”
老祖宗的眼睛一亮,高興起來,“去找三郎?好啊!三郎回來啦?”
謝安安朝她笑了笑,一手托住她的手心,一手蓋住她的手背,微微闔目,低聲念起——
“天令歸我心,九天追人魂,掌手輪三春。”
“見!”
站在周圍的一眾人忽覺院中一陣無源之風刮起,銀杏樹枝繁葉簌簌作響。
謝安安的眉心處,一抹金印倏然遊走,又瞬間消失。
熱流湧入老祖宗的掌心,又回流進謝安安的手掌。
謝安安的眼前,倏然出現一幅畫麵。
數人環抱的百年銀杏樹下,一對年輕的男女相對而立。
清俊的少年郎君將一枚綠色的翡翠戒指戴進那小娘子纖細的食指上,用最認真最赤誠的眼神看著她,說:“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娶你!你知道的,我從不食言!”
小娘子滿臉的信任,攥緊那戒指,用力地點頭,“我等你!我一定等你!所以,要活著回來!”
兩人的頭頂,銀杏樹葉昏黃如雲。
樹葉輕輕飄落。
戴著戒指的小娘子站在樹下。
一晃,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