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每個姑娘都如我這般一生裏要遇到一個這樣的男子——肆無忌憚的打鬧,毫無顧忌的玩笑,危難之時又能兩肋插刀,外人看來曖昧無比,但卻真真與愛情無關。
賀蘭於我,是這樣的一個存在。
那一年,我剛剛修成上仙,淩空師兄還沒有被貶下凡間,聽雨橋下的芙蕖開得恰好,我遇到了賀蘭振彥,之後他再也沒有離開過。
我瞧著那背影發了許久的呆,末了他轉過身來,掛著經年不變的笑,走近,帶著溫暖的氣息。我以為他要再說些什麼話,結果他順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問道:“你真的有了?嘖嘖,還沒成親呢,這樣不大好罷,有傷風化。”
“……”我眼前一黑,順勢倒下去。耳畔是賀蘭驚慌失措的聲音:“我錯了,我話說八道的。若若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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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宸能開口說話的時候,青丘的血腥味終於淡了許多。我立在他床頭,將搖曳的燭火擋住,為的是讓他的臉看起來沒實際上的蒼白。
“說罷。”我道。
他看我的時候少了平日那一挑眉的媚,倒有一個男子該有的堅毅了。他動動唇,聲音嘶啞,問:“說什麼?”
我笑嘻嘻湊近了道:“當然是你跟那姑娘風花雪月的事兒。”
他沒應我的笑,目光開始變得空洞,像回到了遙遠的時光。“風花雪月?嗬,說起來不都是一些爛大街的愛情故事。”
“爛不爛大街由觀眾說了算,主人翁沒資格判斷。”我堅持要聽,形象是一個要把別人傷口揭開讓他流血的壞人。
樂宸沉默了許久,終於沒抵得住我炙熱的目光,娓娓道來:“我步了曲溪的後塵,愛上了凡間的女子。如你所見,她是凡人的時候便會一些功夫,是個遊俠兒。自小就跟她師父走了不少地方,愛打抱不平。我在她寡不敵眾的時候救過她一命,她便一直跟著我。我喜歡上她的時候,曾讓她靜心修仙,卻沒有成功。她當時問我為什麼不把我的修為分點給她,哪怕做個散仙也好。我沒答應,便成了如今的局麵。她應該是將自己賣給了魔族,借著當時的那一點功夫當了不大不小的官兒,找我算賬來了。
“那你為什麼不肯分修為給她?”我挑了自己感興趣的問題來問。
“我不夠愛她,這答案你滿意麼?”
想不到樂宸竟有與若木相似的本事,總會給一個最絕的答案讓你斷了再問的念頭。不夠愛?真的麼?
但他成功了,我真的沒有再問。轉了話題,問:“那你是故意讓著她的麼?”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你能跟氣頭上的女人爭辯出什麼?她打了一個巴掌,難道你要回一個巴掌麼?況且這是我原本就想要的結果,你清楚的。”
是的,我清楚的,我第一次來高唐觀的時候,他給我說了一個故事,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的是——真的感激麼?難道你此次來不是為毀了青丘的?
已然被看穿,我又何必隱瞞?他說自我醒後就一直在觀望我,我的一舉一動應該都了如指掌,心思或許不大確定,但行動應該清楚。我笑笑,問:“你早已知道?”
他不答,擦著我下了高唐觀的台階,一步一步,身形漸漸隱在黑暗裏,聲音仿佛從天際傳來:“那就幫我一起毀掉吧!”
毀掉青丘?毀掉他的國?
“青丘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這個早在我父親接任青丘君王之位的時候就早已知曉。他不反抗不過是因為他天生喜歡戰爭和鮮血,所以他明知自己不過是天庭用來消滅山海之間紛爭的免費軍隊,也樂得拉著青丘的子民在戰場上浴火重生。但,我不好窮兵黷武!我不想讓我青丘的子民永生永世都是棋子。我要斷了他們的念頭,我要借著這場仙魔之間的戰爭讓青丘一蹶不振再也不能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