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說對了,青丘主死的這幾日,我沒有一天睡好覺。”他偏過頭朝我們笑笑。那一笑,我呆了,竟與樂宸笑得感覺七七八八的相似。那姑娘——我心裏咯噔一下——那姑娘是因為魔族少主與樂宸相似,才入了魔道麼?我一直對感情的替代品這種事不以為然,深以為一個人絕不可能取代另一個,所以琅篁就是琅篁,並不是因為淩空師兄死了,他就變成了感情的替代品。但今日,我不得不懷疑那姑娘是不是做了這樣的蠢事。
“是因為青丘終於毀在你手上,報了父輩的仇鞏固了少主的位置多了一份接掌魔族大軍的把握而興奮得睡不著麼?”我一口氣不歇問得順溜。
“高唐觀不毀,這青丘就不算毀。”他慢悠悠回了一句。
我大驚失色,他要毀高唐觀?
“再說樂宸究竟死沒死還不一定。”他接著補充道。
“少主若不信,可以去九嶷山上一探究竟。”賀蘭倚著牆,閑閑說了一句。
“九嶷山為舜帝的皇陵之地,戒衛森嚴,你們倒是為他挑了一個好地方。不過你們大約想不到,我雖沒進去,照樣可以扒開他的墳。”
天窗上的那點亮光慢慢消失,這是黎明來之前的征兆麼?可明明黑夜才開始沒多久。
我冷笑一聲道:“魔族若有少主這樣的奇才,當年就不會輸在區區一個青丘區區一個帝俊手上。”
“上仙不必嘲諷我。誠然,我們魔族少了帝俊這樣戰場上的人物,但不代表就此無人。你們大約猜不到替我去挖墳的竟是一個姑娘。你們有功夫調查魔族的家族史,不如去看看是誰替我挖的墳。”我不明白他究竟想暗示我什麼,他應該知道處在這樣的環境,我不可能抽身再去調查我原本就不感興趣的事情。他的笑聲在我呆怔之際倏地消失,賀蘭在我麵前揮了半天手臂我才回過神來。
“他走了,我們回去睡覺吧。明天就要來了,又將是一場惡戰。”賀蘭打著哈欠慢慢下了樓去。
我望著他漸漸模糊的背影問:“他什麼意思?”
“能是什麼意思?無非是擾亂軍心混淆視聽,戰場上切忌這個。若若,你還太嫩。”
“他說有姑娘去扒了樂宸的墳!”我在他後麵急得直跺腳。
“然後呢?”他懶懶問了一句。
我說不上來然後應該有怎樣的重點,大概——應該感慨九嶷山上的戒備或許沒傳說中的那麼嚴,或者魔族少主已經知道我們騙了天庭騙了魔族甚至騙了青丘。心裏是說不上來的煩亂,又回頭望了一眼隱在黑暗裏連輪廓都辨別不輕的藤椅——娘親,有人要把曾經禁錮你的地方徹底毀掉,你開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