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月4日，立春。
還在刷抖音的夜貓突然接到楊柳欣的電話。
“白同學，你還沒睡吧？”
“還沒，楊同學有什麼事嗎？你有新工作了？”
夜貓接到楊柳欣的電話，還以為她找到了新的工作來報喜，內心為她高興。
但接下來的對話卻讓他氣血上湧，直接從床上跳起。
“我，沒有……我打算回國。”
“回國？回去過年嗎？”
“不是，我可能回去就不再來日本了，我想去武漢抗疫……”
“什麼？！你瘋了？！現在武漢疫情越來越嚴重，死的人越來越多，你去幹嘛？！。還有，你懂醫嗎？瞎湊熱鬧幹嘛？！”
夜貓驟然聽到這個不得了的消息，激動不已，急得胸脯劇烈起伏。
“我，我大學是學的護理，可老家是縣裏的，在市裏沒有大的人脈……因為很難得到城裏的編製，所以心灰意冷不在國內待了。想著改行來日本闖蕩一下……現在看來，這裏並不適合我。”
“啊？學護理畢業的嗎？日本也很缺護士啊，非常非常缺。如果你想留下很容易的，過幾天我幫你……”
“不用了，我在醫院的親戚說，這次疫情情況特殊，有特批入編的機會……”
“不不不，楊同學你聽我說，國內醫院編製不重要，你的夢想不是留在日本嗎？不是等你結婚生孩子後，再接父母來日本幫你帶小孩嗎？”
“可是……”
“你不是想學趙姐那樣，五年後得到永住，再考東京都的公務員嗎？那樣同樣有編製，不是嗎？你要是回國了，即便再過來，留日時間是要重新計算的。”
夜貓不停的勸說楊柳欣留下，他明白病毒的可怕，直接衝向最前線一旦感染，將回天乏術。
“但是……”
“楊柳欣！你不要走，千萬不要走，不要回去！中國不缺護士，不差你一個。你的夢想是留在日本，留在東京，不是嗎？”
夜貓語氣幾近哀求，他很清楚此時楊柳欣回國意味著什麼，萬一……他不敢再想。
“謝謝你白同學，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我回去不是單單為了編製，也是用我所學的知識報國吧。”
“嗬嗬，我這麼說，白同學是不是覺得我好傻啊？”
楊柳欣強顏一笑，繼續說道，
“自從失業後我天天看國內新聞，這是我思考幾天的想法，不是一時衝動。我知道回去很危險，我也很害怕。可是很多同學都衝在一線，我有什麼理由躲在日本呢？”
“在日本的公司我做得不開心，國內出現疫情了還被那些小日本歧視，我忍不了。”
“這些天我想通了，留下又怎麼樣？有日本國籍就能變成日本人了嗎？就能忘了自己是中國人了嗎？”
“我的性格可能更適合幫助別人，而不是接受別人的幫助吧。”
“白同學，你不用勸我了，其實我現在人在機場。和你打電話是要和你道別的，再見了。”
楊柳欣說完趕緊掛了電話，然後馬上關機，她怕自己被夜貓勸說又變得優柔寡斷，患得患失。
夜貓一字一句聽她說完，直到對方掛斷電話才回過神，但打過去提示對方已關機。
他坐在床上愣神良久。
“是啊，就算有了日本國籍就能變成日本人了嗎？”
默念著楊柳欣這句話，夜貓感觸良多。
之前工作、生活除了一點小波瀾，一切順風順水讓他並不覺得日本哪裏不對，甚至可以說過得很好。
但國內突發疫情後，平日裏對他和顏悅色的日本同事都變了。
變得有意疏遠他，變得喜歡背地裏對他指指點點。
“不，或許不是他們變了，是我太天真認為日本什麼都好而已，他們頂多隻是偽裝得太好吧。”
夜貓把電話丟在一邊，無力地癱倒在床上，擔心楊柳欣的安全，也擔心今後自己在日本的處境。
他整晚胡思亂想，一夜無眠。
第二天九點，夜貓迷迷糊糊中聽到手機鈴聲大作，拿起一看原來是黑岩來電。
“白羽前輩，你起床了嗎？我和佐合到你酒店門口了，你今天想去哪玩？我們聽你安排。”
“啊？怎麼回事？我昨天不是和咲花社長說過，不用這麼關照我了嗎？我一個人沒關係的，你們回去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