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路遇書生(1 / 1)

夏平川推著車轉去其他的街區。那裏有一家執善堂醫館,養父生前常去賣草藥,後來夏平川也去,老板很照顧。

在醫館門口的角落停下車,夏平川提著竹筐拉著妹妹進了屋去。此時沒有病人,櫃台小哥在謄寫賬簿,見夏平川兄妹進來,笑著招呼著,說:“平川來啦,這次有沒有什麼好貨啊。”

夏平川也笑著回答,說:“前兩天在石壁上采了幾株天麻,子卉哥看值個什麼價。”

小哥姓馮,單一個棟字,小名子卉,年紀長夏平川幾歲,也是好心的孩子。他找來秤,將夏平川捆紮好的藥材稱重,在一張紙上計好,算好價格。但是天麻雖是好藥,但並不是難得,所以隻貴了一倍的價錢,隻如此依舊讓夏平川歡喜不已。

待銀貨兩訖,馮櫟從櫃台下取出一個紙包,打開來,裏麵是幾塊蓮蓉酥餅,夏萋萋一看就口齒生津。馮櫟說:“這是日前師母做的,還剩這幾塊,給萋萋嚐嚐鮮。”

夏平川本不好意思,但看到妹妹的貪吃樣,也就大方的接受了。

有了更好吃的酥餅,夏萋萋也就不吵著吃燒餅了。夏平川想著燒餅比較貴,饅頭要便宜多,而且更易飽腹,於是花了一個銅板買了四個。算是一天的吃食了。

他人小,身上帶錢不方便,所以買了饅頭就急匆匆往回趕。已經過了午時,太陽爬上最高處,天氣很炎熱,樹叢裏蟬鳴千轉,鳴金擊鼓一般讓人煩躁。夏萋萋說熱,二人便在路旁的濃蔭處停下休息。早上走的匆忙,忘帶水壺,現在兩人都是渴的不行。

“小哥,煩勞問個路。”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來到身前,問道:“請問此處距懷江縣還有多遠。”

夏平川微微愣神,說到:“先生許是錯路了,這條路通往舒山縣,懷江縣在山的那一邊,從舒州府出來的大道上有個岔路,你走錯了。”他這樣清楚,是因為當初他就是從懷江縣被養父母帶到這裏的。

書生皺眉,問:“那從這裏走到懷江縣需要多久?”

“你走到天黑估計才能出舒山縣界,但是到懷江縣還需要翻過兩座山,山路不好走,尤其天黑了,先生如果不急不如到舒山縣城裏住一夜,明早雇輛馬車,明晚應該是能到懷江縣城的。”

夏平川心裏想這人肯定是連夜出的舒州府,沒看清路才走錯了。

書生還是皺眉,心裏焦急萬分,說:“不行呐,我的確時間有限,小哥有沒有什麼捷徑教於我,在下感激不盡呐!”

夏平川想了想,說:“我們村後有座山,山勢險峻,沒有修山路,但是翻過那座山就出了舒山縣界,山外是一條河,沿河往下流走就是雲江,你在那裏可以搭船坐到懷江縣,這樣要快的多。”

書生終於轉憂為喜,“如此就太好了,能否再次煩勞小哥帶我到你們村裏去,若得相助,必有重謝!”

夏平川看這人不像壞人,想到養父諄諄告誡要與人為善,他也就同意帶書生回村。

回去已是未時末刻,夏平川想著現在翻山過去,等到了雲江不一定有擺渡人,所以勸書生明早起早走,書生一思索便也同意了。雖然夏平川家貧無以留客,但又不願去勞煩別家,所以就留書生在家住一晚,明早自己親自送他過山。

夏平川去菜地裏割了些韭菜,又從村長家借了兩個雞蛋,炒了個韭菜雞蛋,又將野菜瀝了水,用鹽涼拌了,再炒一盤鹹菜,晚飯就這三個菜。煮了兩個人的雜糧飯,自己和妹妹吃,中午還剩兩個饅頭也蒸熟了待客。這真的是夏平川能張羅的最好的晚飯了。

飯菜都端到堂屋裏的竹桌上,三人各坐一邊。書生的碗裏少少的雜糧飯,蓋著兩個白白的饅頭,麵前是香噴噴的韭菜雞蛋,兩個孩子的碗裏隻有雜糧飯,就著鹹菜和野菜吃的很香甜,隻是妹妹的大眼睛時不時的瞟看著書生麵前的雞蛋。書生頗為動容,這兩個窮苦的孩子把最後的都留給他了。

他沒有客氣認認真真吃完碗裏的飯和饅頭,挑光了韭菜,剩著很多的雞蛋。夏平川想問他為什麼不吃雞蛋,但食不言寢不語,他沒有開口。

夏平川收拾了自己原來的房間給客人休息,出來時看到客人在翻看養父生前最喜歡的一本文集,那本書過於深奧,他還看不懂。書生也很詫異,鄉野之地,居然能找到青嵐先生的文集。青嵐先生當年觸梁而亡,世宗下旨焚盡他所有文書,所以流傳於世的少之又少。

書生問夏平川:“停雲村都姓夏,那你父親也是嗎?”

夏平川有些納悶,說:“當然了啊,父親姓夏。”

書生哂笑,說:“你父親真不像鄉野村夫,從你們兄妹的名字就可見一斑,可惜我未能與之一見,真是平生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