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餘震(1 / 3)

2013年10月5日,星期六。關煦晨身處桂林兩江機場的國際出發大廳,正在打著電話。他看起來有些疲憊,說話的語氣卻很是輕鬆:“是的,鄭總,那幾位NBA球星已經上了飛機,那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囉。”

“好的,這幾天辛苦你了,Tommy。”電話另一頭的聲音似乎很滿意,“你要願意的話,在當地玩幾天吧,食宿費用公司照樣報銷。下周四再回來上班。”

“好啊,那先謝謝老板了!”關煦晨高興地回答道。

關煦晨向老板彙報完工作後,剛想把手機放好,又來了一個電話,來電顯示是“淩”。

關煦晨猶豫了幾秒鍾,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阿淩。”

“喂,阿晨,你現在還在桂林嗎?”

“嗯。你——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哦,我剛剛買了明天晚上回德國的機票……你明天能回來廣州嗎?我想臨走之前再見你一麵。”

“我——我這邊的工作還沒有結束……可能不能給你送機了。你自己多保重。祝你一路平安!”

“哦……那——那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阿淩,你永遠是我最知心的朋友,但我們已經不可能像過去那樣了……”

“可是,阿晨,四年的感情,難道你沒有一點眷戀嗎?”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而且——而且正如三年前我跟你所說,當我的心裏還有其他牽掛,對你並不公平……”

“哦,我明白了。那你多保重。希望以後有機會再見。”

“一定會有機會的……阿淩,謝謝你!”

關煦晨與龔飛淩通完電話後,輕輕歎了一口氣,把手機放回挎包裏,然後努力微笑著自言自語道:“去遊漓江吧!”

遊漓江的時候,關煦晨看到父子岩,想起十多年前一家人本來打算到桂林旅遊,卻因為父親生病住院未能成行。父親到去世仍未能實現到桂林旅遊的願望,而這也是關煦晨第一次到桂林。關煦晨望著壯麗的漓江景色,雙眼逐漸濕潤模糊,在心裏默念道:“爸爸,我終於來桂林旅遊,看到漓江了!”

後來他聽見船上有遊客激動地大喊“喬丹”。他順著那些遊客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不遠處的岩壁上有一塊白色部分像一個正在彎腰運球前行的籃球運動員。他很自然地又想到了高星朗。自從大約半個月前在同學聚會與高星朗重逢之後,兩人便沒有再見麵了。關煦晨曾給高星朗發過兩次信息,說希望兩人出來再見見麵,好好聚一聚,但都被高星朗婉拒。於是他便不再打擾高星朗了。

當天晚上,關煦晨獨自走在遊客如鯽的陽朔西街,瀏覽著街道兩旁的店鋪,卻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覺得與自己熟悉的廣州北京路步行街和上下九步行街相比,陽朔西街無論是風格、布局還是售賣的商品都很不一樣。不過這裏有同樣可以掩藏寂寞以及讓人暫時忘卻煩惱的熱鬧與喧囂。

他逛了一個多小時,也就買了兩包羅漢果和兩個鼻煙壺——前者是為了緩解慢性咽炎的職業病,而後者純粹是因為他覺得有趣。

關煦晨接著走進一家名為“星空”的酒吧。陽朔西街有很多酒吧。關煦晨之所以選擇這家“星空”,一來是覺得它藍色和紫羅蘭色外牆加上淺黃色的燈飾,讓人聯想起梵高的同名油畫;二來是這裏比較安靜,沒有其他酒吧或者大街上的喧鬧,隻有一名駐場歌手輕輕哼唱著藍調歌曲,還有客人們低聲交談說笑的聲音。

關煦晨走到吧台,向調酒師點了一杯“椰林飄香”,然後坐到其中一張高腳椅上,一邊品酒,一邊靜靜欣賞駐唱歌手的表演。

這時候一個身穿低胸T恤和皮革短裙的年輕女子走到關煦晨身邊,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吧台桌麵,帶著風情萬種的笑容對關煦晨說:“帥哥,怎麼一個人喝酒這麼寂寞?請我喝杯酒,我們聊聊天吧。”

關煦晨轉過頭,微笑著回答道:“不好意思,我在等男朋友呢。”

他還故意把“男”字念得很重。

年輕女子聽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悻悻地走開了。

關煦晨微微笑了笑,然後繼續喝雞尾酒。

過了一會兒,關煦晨聽見另一邊吧台有人在大吵大嚷,調酒師則不耐煩地說:“先生,都說了我們這裏沒有什麼‘明明’。你喝醉了,回去酒店休息吧。”

關煦晨起初並不在意,以為是哪個人喝醉了酒在發酒瘋。可是他聽著聽著,覺得那聲音有些熟悉,轉過頭去一看,竟然看到高星朗。

隻見高星朗滿臉通紅,雙眼迷糊,站在吧台前搖搖晃晃的,一手抓住調酒師的衣領,大聲嚷嚷道:“我要找茗茗,你幫我把茗茗找回來,你幫我把茗茗找回來!”

“先生,你再這樣子的話,我要把你扔出去了!”調酒師用力甩開高星朗的手,然後朝旁邊打了一個眼色。接著兩個彪形大漢向著高星朗走過去。

關煦晨見狀,連忙放下酒錢,衝到另一邊的吧台,用身子護著高星朗。他舉起手示意那兩個彪形大漢不要靠近,接著好言好語地對調酒師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朋友喝醉了。”

說著,他掏出五張百元鈔票,放在吧台上,再次向調酒師道歉。

調酒師看了看關煦晨,收下那五百塊錢,打眼色示意那兩個彪形大漢退下,然後沒好氣地說:“帶你朋友離開吧,他真的喝醉了。”

高星朗指著調酒師,很不滿地叫嚷道:“誰說——誰說我醉了?我沒有醉!我要找茗茗,我要找茗茗!”

關煦晨再次向調酒師道歉,然後輕聲對高星朗說:“阿朗,這裏沒有茗茗,我們走吧。”

高星朗醉眼朦朧地打量了一下關煦晨,笑嗬嗬地說:“小——小湯,你是小湯,你怎麼——怎麼也來——也來桂林了?嘻嘻,嘻嘻——”

關煦晨聽見高星朗又把自己稱作“小湯”,心裏感到高興。但他看到高星朗醉得有些瘋癲的樣子,心裏又覺得難過。他左手拿過高星朗的隨身背包,右手攙扶著高星朗,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