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要把每一個可能都扼殺在搖籃裏!】狗二的聲音聽上去雄鄒鄒氣昂昂,像是去,打仗一樣。

聞言,陸遷的視線不著痕跡地落到身側的端正坐著的唐棠身上。

唐棠正在認真聽課,燈光在他的鼻梁和側臉投下陰影,愈發襯得那張臉白淨細膩。

他似乎沒察覺陸遷在看他,於是陸遷撐著下巴,肆意地打量這個看上去就不諳世事,單純好懂的少年。

這種乖小孩為什麼會被帶進酒吧,然後被下藥呢?

陸遷想不明白。

唐棠忽得轉過臉,冷不丁與陸遷對視,陸遷撞入那雙黑漆漆的眼瞳時,像望進一片深不見底的泥潭,幽幽暗暗,像是藏著什麼東西。

但等唐棠開口,聲音卻是溫溫和和,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清亮,“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沒有,你肩膀的傷怎麼樣了?”偷看被正主抓包,陸遷尷尬地轉移話題。

唐棠手搭在肩膀上,麵上掀起一點笑,“沒多大事了,謝謝你的關心。”

他的語氣很客氣,配上那張臉卻顯得真誠無比,無端讓陸遷有些慌亂。

唐棠這種人太正經了,正經到讓陸遷這種自詡不思進取,自甘墮落的壞孩子總想做點什麼把他們區分開。

他想,自己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像唐棠這類人一樣,跟規規矩矩,一板一眼這類詞沾邊。

陸遷坐直了身子不再看他,而是揚手拍了拍齊白昱的腦袋,“蠢貨。”

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齊白昱被拍得一懵,旋即眼睛亮起,“你答應跟我出門了?”

陸遷鼻腔“嗯”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僅此一次。”

齊白昱咧開嘴,瞬間笑容燦爛,“到時候我請客!”

*

齊白昱看得天氣預報很準,雨在中午就停了,下午放晴後驕陽肆意烘烤大地,聚起來的那點濕氣便瑟縮著在陽光底下蒸發。

七中的後街是聞名西城的美食街,每當夜幕降臨,食物的香氣與人聲的喧鬧便漸漸湧滿整條街道。

齊白昱帶陸遷去的燒烤攤已經開了十幾年,價廉味美,在學生與中低消費人群享譽盛名,他們到那兒的時候隻能看到攢動的人頭。

他們選了角落坐下,在繚繞的肉香與煙火裏,齊白昱熟練拿過菜單點起來,一看就沒少來這兒吃。但這次他點的全都是陸遷喜歡的東西。

陸遷因為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就被他媽勒令禁止靠近路邊攤與垃圾食品,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陸遷長大,哪怕他身體再健康不過,也很少會去碰這些東西。

而齊白昱是為數不多知道陸遷喜好的人,他記得陸遷其實很喜歡吃羊肉串,小毛豆,也記得陸遷廖廖幾次吃這些東西時眼睛發亮的模樣。

齊白昱沒點啤酒,把冰可樂往陸遷手邊一推,“稍微等一會兒,馬上就烤好了。”

陸遷拉開拉環抿了一口,冰涼的液體與炸開的氣泡迅速侵占口腔,它們順著喉嚨一路下滑,緩緩落進胃袋。

他被冰得蜷縮起手指,驀地聽坐在對麵的齊白昱說:“遷兒,我想問你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