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插曲並沒有毀掉陸遷吃燒烤的興致,陸遷嘴上說著不吃,但桌子上的烤串一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兩人便打算離開。

臨走之前,齊白昱扯著陸遷的袖子,清亮的動作尾音後綴了一絲委屈,“你看我都請你吃燒烤了,明天就不許再冷落我了。”

他黝黑的眸盯著陸遷,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柔和又帶著莫名的脆弱。

陸遷的心像是被羽毛輕輕劃了一下,柔軟的觸感瞬間遍布四肢百骸。

陸遷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在他媽沒生病前,兩家人關係還算不錯,九歲那年,他們一起去了遊樂場。

那天的天氣很熱,遊樂場人很多,棉花糖的甜味,人身上的汗味,若有若無的汽機油味,在這片區域裏彼此交纏,融合。

中途他意外被人流與家人衝散,有個女的扯著他的袖子,非要說她是他的媽媽,想把他往車裏拐。

他當時年紀小,隻知道哭,說她不是真正的媽媽,可那女人卻說孩子跟她吵了架,跟她鬧著玩。

圍觀的人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他。

陸遷當時都以為自己真得要被拐跑了,但是在被拉上車的前一刻,齊白昱帶著工作人員找到了他。

陸遷永遠忘不掉自己得救時齊白昱的表情,他又哭又笑,好像守護住了自己捧在手心裏的珍寶。

在那以後,齊白昱就寸步不離的跟在陸遷身後,陸遷去哪兒都要跟著,生怕他像上次一樣丟了。

是從什麼時候起,他就不再跟著自己了?

好像是他能夠獨自撂倒一個成年人的時候。

人長大以後好像總是會遺忘很多小時候的事,陸遷太糾結於未來對他殘忍無情的齊白昱,而下意識忽略了其實他也是那個會把他緊緊護在身後的少年。

陸遷眸光微閃。

也許是過了一分鍾,也許是過了幾十秒,陸遷在齊白昱緊張的目光中緩緩露出笑容。

他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陸遷決定給齊白昱一個機會,也給他自己一個機會。

他想看看這個陪伴與保護了他十一年的少年,在他有意識的幹預下,還會不會走上齊總的老路。

“真的嗎?那太好了!”齊白昱看上去相當高興,恨不得把陸遷抱起來轉三圈。

如果不是因為陸遷瞪他,或許他早就這麼做了。

“對了”,陸遷喊住正要離開的齊白昱,“你打車回家。”

齊白昱疑惑地看著他,“可這兒離我家很近啊,我走十來分鍾就到了。”

陸遷湊過去踢向他的鞋,“讓你打車就打車,哪兒那麼多廢話?我給你付錢。”

“…不用了。”雖然不知道陸遷為什麼執著於讓他打車回家,但齊白昱還是乖乖掏出手機叫了車。

直到親眼看到齊白昱坐上車離開,陸遷才把心放在肚子裏。

他攏了攏外衣,又搓了搓臉,然後問:〔狗二,唐棠在哪家酒吧?〕

【我給你開導航】

那間酒吧離他們吃燒烤的地方很近,從外表看上去不像是個酒吧,更像是個咖啡館,田園風的裝潢,門口擺了一把秋千長椅,上麵窩著一隻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