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拉回現在。

“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我?”

陸遷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目光掃過齊白昱頹喪的臉,冷冷道:“所以你就一聲不吭轉了班?齊白昱,你長能耐了啊。”

他為了不被踢出二班廢寢忘食的學習,但齊白昱這廝說轉班就轉班,要不是聽楚檬提起,他還以為齊白昱是請假了所以才沒來。

齊白昱張了張嘴,“我…”

“如果你是來跟我聊天,那就坐下,如果你隻是來看我,那你現在已經看過了,你可以走了。”

陸遷收回目光,轉而看向自己的手指,那十根指頭被他摳得沒一處好肉,有的快長好了,有的才剛結痂。

“你蹲著的樣子看上去像個流浪漢。”他淡淡說道。

齊白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從地上站起身,默不作聲地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

他耷拉著眼睛,默不作聲盯著自己的腳尖,陸遷不開口,他也不出聲,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對坐著。

今夜月色格外迷人,興許是白日裏的那場雪,到了晚上,室內室外都格外亮堂。

齊白昱靜靜瞧著坐在他對麵的陸遷,陸遷的側臉落在一片柔光裏,看上去莫名顯得深情,叫他一瞬間有種想把所有的心思都宣泄出來的衝動。

但那也隻有一瞬。

他對陸遷依舊什麼都不敢說,唯一能給出的反應隻有沉默。

算起來,他們已經快兩個月沒有好好像這樣麵對麵坐著說話了。

他費盡心思避開了一切與陸遷碰見的可能性,像是幼稚的小學生,一聲不吭轉到四班,拉黑了陸遷的微信,拒絕了陸遷的見麵,就連打飯也是讓別人代勞——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害怕看到陸遷跟唐棠恩愛的場麵,害怕自己會失去理智,害怕最後會傷害陸遷。

齊母一直告訴他,他是怪物,怪物就應該用怪物的思維來說話做事。

但齊白昱不想這樣。

他不想陸遷看到他的狗狗變成怪物,然後朝他露出血盆大口與尖牙利齒。

如果不是聽說陸遷打球撞到腦袋,他放心不下想看看陸遷的情況,或許這樣的情況會一直持續下去。

他們會漸漸疏遠,由無所不談變成點頭之交,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漸行漸遠,然後各自奔往不同的天地。

多年後,他們的手機裏也許還會保存著彼此的聯係方式,但從來不會點開,就算見麵,除了“好久不見”“最近過得怎麼樣”,便隻剩下客套又淡然的疏離。

這或許是他們之間最平淡,也是最好的結局。

不知過了多久,陸遷動了動脖子,落下一聲輕歎。

這場無聲的對峙最終還是以他的妥協而告終,陸遷深吸一口氣,“說吧,你想跟我聊什麼?聊學習?聊遊戲?還是跟我聊你新談的女朋友?”

“我沒有談。”齊白昱冷不丁開口。

陸遷微怔,“沒有什麼?”

齊白昱直直望著陸遷,“我沒有談女朋友,以後也不準備談了。”

聽到這句話,陸遷的第一反應是齊白昱在騙他。

比起相信一個在一星期裏換了四任女友的人,突然說他以後都不談女朋友了,還不如信母豬會上樹。

陸遷移開視線,自顧自說:“別開玩笑了,你什麼人我還不了解嗎?”

話音未落,齊白昱突然站起身,幾步邁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陸遷,“陸遷,你真的了解我嗎?”

被他這麼盯著,陸遷突然升起了點心虛,“我…我當然了解啊…”

齊白昱緊追不舍,“那你說說,我是什麼人?”

陸遷不明白齊白昱為什麼執著於這件事,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驕傲自大,老是吹牛皮,但很講義氣,喜歡打球,喜歡香菜,喜歡雨後的天氣,不喜歡吃糖,喜歡看煙花…”

兩人在一起玩了十幾年,陸遷自詡對於齊白昱這個人還是很了解的,他一句跟著一句,到最後說得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