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遷瞥了眼亮起來的屏幕,看到來電人的名字時,猶豫了下,還是點了接通。

“喂?”

電話那頭很安靜,靜到陸遷幾乎能聽到唐棠呼吸的聲音。

他腦海裏突然蹦出來那天他離開前,唐棠要哭不哭的臉跟泛紅的眼尾。

他覺得自己這次可能真得把唐棠氣得狠了,所以才導致從他住院到現在,唐棠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沒給他打來過問。

在那之前,他們還沒有這麼長時間沒有聯係。

第一聲問候沒有回應,陸遷心裏一緊,下一句開口就帶了點小心翼翼,“唐棠?”

幾個呼吸過後,唐棠終於開口了。

他說:“陸遷你應該回來了吧?我們見一麵吧,我在你家門口。”

陸遷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詫異地問:“現在?”

唐棠的回答不冷不淡,“嗯,就幾句話,說完我就走。”

唐棠說完就結束了通話,聽到聽筒裏傳來嘟嘟的掛斷忙音,陸遷捏著手機幽幽歎了口氣。

本來他是打算泡個澡放鬆一下的,唐棠突如其來的到訪讓他隻好打消這個念頭。

外麵還在下雨,他不敢讓唐棠多等,趿著拖鞋拿著傘衝下樓,飛快地跑到了門口。

打開門,暗沉的黃昏夾雜著冰冷的水汽撲麵而來。

即便西城靠海,冬日的傍晚依舊很冷,陸遷出來得急隻穿了件單衣,剛踏出門就一連打了好幾個哆嗦。

他站在原地張望四周,透過蒙蒙霧氣發現唐棠的身影。

別墅區的路旁栽培了絲木棉,那是一種在冬天也會熱烈盛開絢爛鮮花的樹種,而唐棠就站在其中一棵樹下,仰著頭望向繁華堆疊的枝頭。

他身上還穿著七中的校服,看樣子是一放學就過來了,他不知道在這裏站了多久,但褲腳跟鞋邊落滿被雨打落的木棉花。

唐棠在望花,殊不知自己在他人眼裏也是風景。

不遠處的陸遷望著樹下那個人恬淡清麗的眉眼,感覺心跳有隱隱加快的趨勢。

可能是太長時間沒見,也有可能是經曆了很多事,陸遷再看到這個如木棉花般徐徐盛開,不爭不搶,乖順安靜的年輕人時,心底竟徒生幾分歡喜。

邁向他的腳步不自覺快上許多,“唐棠!”

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與暗含高興的嗓音,唐棠收回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朝這邊小跑過來的陸遷,輕聲說了句:“陸遷,好久不見。”

同陸遷打招呼的時候,唐棠因為寒冷而發白的臉沒有多少表情,像是被抽去所有的情感,語氣不似從前那般溫和,帶著些許疏離與客套。

陸遷隻當他是還在同自己置氣,便放軟了語調,擺出歉意的姿態,“好久不見,你是不是瘦了…”

兩人幹巴巴地說完這句就沒了下文,唐棠沒回答陸遷的寒暄,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們四目相對,唐棠背著光,望過來黑漆漆的鳳眸讓陸遷莫名緊張了起來。

他不自覺偏過頭,躲開唐棠的視線,尷尬地撓了撓臉,“你不是說要跟我說幾句話嗎?怎麼這會兒又不吭聲了?”

唐棠聞言,突然緩步走向陸遷,他的臉落在黃昏的光線裏很柔和,但是嘴角卻沒有一點笑容。

眼看唐棠離自己越來越近,陸遷心底的緊張卻不減反增,甚至生出一種拔腿就跑的衝動,但他還是強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