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手一鬆,青緹因為慣性往前邁了幾步,她驚魂未定地用力壓著後腳跟,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體,沒有真的一頭紮進那冰冷的湖水裏。
夜已黑透,湖水翻湧,如同打翻的墨汁,深不可測,其間浮著細碎的月影。
這要是掉下去,一聲響都落不著。
青緹心有餘悸,垂下腦袋,躲避著蘇悅己的目光。
這位二小姐的目光像把尺子,審視著她的同時,似乎能將她內心的小九九洞穿。
紫蘇看青緹沒有再鬧下去,鬆了口氣:“你呀,就是太輕信於人,人家跟你姐妹來姐妹去的,就真把你當姐妹了?別忘了,這裏是九方世家,他們每一個人都仇恨著我們蘇氏的人,沒把你剝皮抽筋已是仁慈了。”
青緹咬咬牙,轉身走到蘇悅己麵前,撲通一聲跪下:“紫蘇說的都對,二小姐,先前是青緹目光短淺,欠考量,出言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饒了青緹的不是。經此一回,青緹明白了,人心難測,隻有咱們才是自己人,您放心,以後青緹一定老老實實跟著您,效忠您,以您馬首是瞻,再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蘇家二小姐畢竟是主子,手上還有九方白恕的本命劍,以後的生活少不了與九方世家的兩位公子有交集,她拿出自己的首飾去買通那些人,也是想得一個在主子麵前露臉的機會。
進了這九方世家,做了陪嫁丫鬟,碧華府蘇家是回不去了,不如想其他的出路。
她別的沒有,隻有這張臉略勝其他人幾分,年華易逝,不趁著這兩年為自己謀算,就真的要一輩子為奴為婢了。
她打聽過了,九方白恕還有個雙生子弟弟,比起九方白恕這冷淡的性子,這位二公子性情溫柔,很好說話,還十分憐香惜玉,在他麵前多露露臉,機會不就來了。
紫蘇最是心軟,她與青緹相識好些年了,不忍她無處可去,忙幫她求情:“二小姐,青緹口直心快,人是不壞的,先前她說的那些話是無心之失,咱們在這府裏認識的沒幾個,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您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蘇悅己當然會選擇“原諒”青緹。
青緹的戲份可不少,接下來的劇情,少不了她的推波助瀾。而蘇悅己,恰恰需要她的推波助瀾。
她扶起青緹,語重心長地說:“紫蘇說得對,我們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過得好,你們才能過得好,你們是我的左膀右臂,未來的日子裏,還要倚仗你們兩個替我出謀劃策,幫我在這九方世家站穩腳跟。”
紫蘇認真地點了下腦袋:“隻要二小姐不嫌我蠢笨就好。”
青緹雖是垂著頭,心裏不由翻了個白眼。誰不知道蘇家二小子在九方世家是個活靶子,哪天九方白恕不順心了,想對付碧華府,第一個被拿來開刀的就是她。
三人回到院中,因沒有被褥,蘇悅己打開儲物袋,將嫁妝裏的被子都拿了出來,分發下去。
紫蘇詫異道:“二小姐的嫁妝不是被那怪風卷走了嗎?”
“是啊,我隻來得及搶下這幾床被子。”蘇悅己一臉心疼地說。
“等蘇家將補辦的嫁妝送過來,咱們的日子就好過了。”紫蘇安慰道。
蘇家要是真的想補辦嫁妝,早就送過來了,蘇悅己不忍戳破紫蘇的幻想,沒有解釋。她把從蘇修竹屋裏摳下來的鮫珠放在自己的床頭,用來做照明的燈具。
她不喜歡摸黑睡覺。
翌日一早,蘇悅己神清氣爽地起床,紫蘇與青緹二人已提前起來。為討好蘇悅己,青緹主動打來清水,侍候蘇悅己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