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青燃不由得失神片刻。
“九方白恕,怎麼是你!”蘇悅己目光微動,猛地從九方青燃懷中竄出,與他拉開三步遠的距離。
“你喚我什麼?”九方青燃猶如被九天神雷劈中,腦海中轟然一響,僵立在原地。
蘇悅己抿著唇,想看他,又不敢的模樣,不肯再答。
九方青燃恍然明白過來,疾步朝蘇悅己行來,厲聲道:“你見到的是我大哥,你見到的,竟然是我大哥!可我們二人生得一模一樣,你怎麼就確信,你見到的這個人是我大哥?”
他的腦海中翻來覆去都是十三娘說過的話,情人酒,取思春的狐女一滴動情淚釀出,飲到酩酊大醉時,會看見自己的心上人。
她的心上人,是九方白恕?
這個答案,仿佛一把看不見的刀,毫無預兆,劈在了他的心口上。
不見血,卻泛著綿綿密密、無法拒絕的疼痛。
“你別過來,我沒喝酒。不、不是,我喝了酒,是小師叔帶我來的,你去找他麻煩。”蘇悅己一下子縮到了燈柱後,十分畏懼的模樣。
咕咕噠:“大大,你這個演技都可以拿奧斯卡小金人了。”
九方青燃還沉浸在蘇悅己看見的是九方白恕的震驚中。
她喜歡的人是大哥?
她怎麼會喜歡大哥?
她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大哥的?
回溯她和大哥相識以來的蛛絲馬跡,並無任何跡象顯示,她心悅他的大哥。
還是因為她將自己的心思藏得太深?
是了,她身為蘇氏女,被迫進九方世家嫁給一把劍做侍妾,本就是來為碧華府贖罪的,再將心思打到大哥的身上,那是罪加一等,更加無立足之地了。
再者,大哥平時對她又總是一副嚴厲模樣。
她隻能小心翼翼地掩藏好自己的心思。
九方青燃深呼吸一口氣,心口那綿密的痛楚,霎時間又變作了萬般的不甘心。
他和大哥是雙生子,為什麼她寧可喜歡大哥,都不肯喜歡他?
他探出手去,將藏在簾後的蘇悅己揪了出來,抵在紅漆的木柱子上,而後,伸出手,強勢地鎖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咬牙切齒地說:“蘇月璃,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蘇悅己迷離的雙眼,在他麵上來來回回打著轉,那雙葡萄似的烏黑雙眸,瞬間有了說不盡的委屈和悲傷,竟從眼角滑出一滴淚來。
九方青燃登時被這滴眼淚給砸蒙了。
怎麼就哭了?
他又沒有欺負她。
那眼淚溫熱溫熱的,落在他的虎口上,留一絲餘溫,烙進了他的心底。
九方青燃心神一亂,手上的動作稍鬆。
蘇悅己趁機睜開他的禁錮,像隻溫順的小貓,伏進了他的懷中,口中嗚嗚咽咽道:“我知你厭惡我,你不要厭惡我,蘇家是蘇家,我是我,生在碧華府蘇氏,是我不能選擇的。對不起,我無法控製自己的心,就像無法控製我生在碧華府蘇氏一樣。”
九方青燃喉中幹澀,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是我不該癡心妄想,白日做夢,我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你不要罰我。這份思慕,我會好好藏起來,不讓任何人察覺,也不會讓它成為你的汙點。”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根尖針,是那麼刺耳。
九方青燃不想再聽下去了,他為什麼要在這裏聽一個女人對另一個男人的表白。
“蘇悅己,你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一看,我是九方青燃,不是九方白恕!”
九方青燃那點兒憐香惜玉的心思,都在這無盡的妒火中燒盡了。
憑什麼,他和九方白恕同樣的家世,同樣的相貌,同樣的品性,他要在這裏給九方白恕當替身。
九方青燃才不做這該死的替身。
他將蘇悅己從懷中推了出去,捧著她的臉頰,鷹隼般的視線幾乎將她的靈魂洞穿。
兩人近在咫尺,鼻尖相抵,呼吸交融。
蘇悅己眨了眨眼,眼眶微微睜大了些,露出疑惑:“你是……”
“終於認出我了?”九方青燃怒極反笑,就在他想著如何懲罰這個該死的女人時,蘇悅己突然用腦袋一頂,將他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