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己和九方白恕一同從夢境裏醒來。
兩人齊齊睜眼,四目相對的瞬間,床頭的蠟燭已燃到盡頭,燭焰嗤的一聲熄滅,騰起細白煙霧。
夜色如一塊黑布,兜頭照了下來。
半開的窗戶瀉進來一縷霜白的月色,幽幽的微光,濾過紗帳的孔隙,映出九方白恕冷峻的麵容。
“咕咕噠,你有沒有發現他白了好多,這張臉在夜裏都能發光了。”蘇悅己說。
“大大要是被打斷腿,再瘸著腿被賀卿慕一通追殺,臉肯定比他還白。”咕咕噠幽幽開口。
蘇悅己坐起來,摸黑往外爬,準備重新點一盞燈。
九方白恕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來,覆身將她困在榻間。
“你又想用迷香?”
“拜托,那東西比金子還貴,你舍得我還不舍得呢。”
扣住她手腕的那隻手,五指收緊力道。
蘇悅己隻好說:“誰讓你未經允許就私自闖入我的房間,那迷香是給我自己用的。”
“為何要對賀卿慕那樣做?”
“不關你事。”
“賀卿慕何時得罪的你?”
“與你何幹。”
“你……”
“閉嘴,再問自殺。”
九方白恕噎了噎,不再出聲。
蘇悅己甩開他的手,下了床,拿出平時用的琉璃燈,指尖凝出火焰,將其點燃。
九方白恕已整理好衣襟,端坐在床畔。
不愧是九方世家教養出來的大公子,什麼時候都記得儀態,坐得筆直。
蘇悅己托著那盞燈,抵在九方白恕的那張臉前,照了又照:“不是錯覺,他的臉好白啊,蓋張白布,都可以去橫店演死人了。”
咕咕噠說:“快看,他的眼珠子是紅色的。”
真如咕咕噠所說,九方白恕的眼珠子紅得像是浸了鮮血,尤其是在看她的時候,顏色逐漸加深。
蘇悅己後退三步,篤定地說:“你的血蠱發作了。”
她回來後,去藏書館翻看過血蠱的資料,賀卿慕教她的法子,確有古法記載過,書上說,血蠱寄居在宿主體內,一旦蘇醒過來,宿主的眼珠子會充斥著血色,極度渴血。
“打住!別磨牙齒,聽著瘮得慌。”蘇悅己擱下琉璃燈,快步挪到門口,伸手開門。
兩扇門板紋絲不動。
而坐在床畔的九方白恕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底還帶了一絲看好戲的戲謔。
“禁製。”蘇悅己登時頓悟過來,這屋子又被九方白恕下了禁製。
九方白恕指尖微動,蘇悅己的身體便被無形的力道托著,扔到了床上。
蘇悅己爬起來,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冷銳的刀鋒刺向九方白恕。
九方白恕出招格擋,將她雙手握住,反剪到身後,赤紅的雙目,貪婪地盯著她的脖子。
蘇悅己瓷白的脖子一粒粒冒著雞皮疙瘩。
九方白恕傾身過來,蘇悅己心一橫,非但不躲,還把脖子湊了過來:“咬吧,咬吧,但凡你敢咬一口,我讓你知道什麼叫吃了上頓沒下頓。”
九方白恕的唇停留在脖子的一寸處,不動了。
他細細嗅聞著蘇悅己頸側的肌膚香氣,所有感官敏銳到了極致,不單能嗅出女子獨有的體香,亦能聽到血管中血液流動的聲音。
九方白恕壓製著體內躁動的渴望,喉結滾動,緩慢地吞咽著口水,用曖昧而又嘶啞的嗓音貼著她的耳廓說道:“我會將你關起來,對外宣稱你死了,何時取用,我說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