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賀允思帶著蘇悅己去祭拜了駱問天。
跪在墳前的那一刻,蘇悅己感覺到身體裏的駱雲紗在流淚,心口也冰涼冰涼的。
父女一別多年,再見已是天人永隔,不怪駱雲紗會這麼傷心。
賀允思還告訴蘇悅己,駱雲紗身為駱問天的獨女,是穀主唯一的繼承人,現在她回來了,賀卿慕理應把穀主之位讓出來。
蘇悅己說:“我離家多年,並不熟悉穀中事務,亦無煉丹製藥的本事,哪裏適合做什麼穀主。倒是師兄已做了穀主這麼多年,神農穀在他的打理下井井有條,還在仙門中闖出了好名聲,我怎好摘取他的果實。再者,如今外有強敵環伺,是多事之秋,不宜再生出變故,這穀主之位還是由他來坐比較穩妥。”
賀允思看向蘇悅己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欣賞:“我未能想到你如此明事理,這麼看來,師叔反而是鼠目寸光了。”
“師叔隻是照規矩說話,沒什麼可指摘的。”
“說起規矩,還有一事,神農穀創立之初,就曾規定如果駱氏子弟無心穀主之位的話,就由駱氏子弟的配偶來做這穀主,無論生下男女都姓駱,作為下一任繼承人來培養。”
蘇悅己臉色微紅,咬唇道:“我與師兄尚不熟絡,怎麼就牽扯到婚姻大事了。”
“卿慕主動帶你回來,難道不是對你有意嗎?”賀允思驚愕,“你是他第一個帶回穀中的女子,我曾見過他屋中藏著一幅畫像,畫中女子與你有七八分相似,便擅作揣測,以為你們兩個已經互通心意。”
蘇悅己搖頭:“那畫中女子不是我,我隻是與她生得有些相似而已。師叔莫要在師兄麵前提起這些話,師兄聽到了,會不高興的。”
賀允思稍一思索,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怒道:“他有什麼好不高興的,沒有眼力勁的混賬東西,錯把魚目當珍珠,不知道珍惜真正的寶貝。”
他怒火勃發,牽動舊疾,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蘇悅己忙輕拍他的後背:“師叔別動怒,有朝一日,他自會明白珍珠與魚目的區別。”
兩人給駱問天燒了些紙錢,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才啟程回去。
雖說曆任穀主的墳都在穀中,大山環繞,路程並不算近,待回到藥閣時,已是午時,心腹來向賀允思稟報:“閣主,今日穀主出門,帶回了個女子。”
蘇悅己麵不改色,腦海裏已與咕咕噠八卦起來:“一定是師千雪沒錯了,師千雪還是按照原書的發展,上演白月光歸來的戲碼了。”
咕咕噠惋惜道:“師夢遙姐妹太遜了,大大都告訴她們劇情了,還把那麼重要的道具借給她們,結果她們都沒能幹掉師千雪,隻劃爛了她的臉。”
“不能怪她們,或許冥冥之中注定師千雪不會那麼早下線,她好歹是重要女配,規則應該是想把她的戲份還給她。”
師夢遙姐妹去找師千雪的那段劇情已經同步上傳,很早之前,蘇悅己就知道師夢遙姐妹未能從師千雪手上奪回本屬於她們的命格。
師夢遙見不能成事,破罐子破摔,拚著最後的力氣,劃傷了師千雪的臉。
師千雪的臉上多了疤痕,師夢遙姐妹從此不知所蹤。
師千雪光是毀容就算了,她與師夢遙姐妹這一戰,似乎讓天道獲悉了什麼,她竊取她人命格的行為,在她的身上反噬了。
她的內髒開始腐壞,嚴重時還會吐血,她意識到自己必須盡快拿到神農穀的長生花,為自己重塑一具身體。
於是,她在樓少川的幫助下,策劃了一場與賀卿慕久別重逢的戲份。
他們安排大妖偷襲賀卿慕,她再假裝被賀卿慕誤傷,以此博得他的憐惜,獲得進入神農穀的機會。
“好想看大大把師千雪按在地上摩擦的戲份,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呢。”咕咕噠摩拳擦掌。
蘇悅己:“其實我對暴打女配的戲份並不是很感興趣,她嘛,最好安分守己,多餘的,我才懶得插手。”
賀允思不悅道:“什麼女人?這個混賬小子,又把誰帶回來了?”
心腹搖頭:“不清楚,隻聽說那女子傷得很重,穀主正在親自替她醫治。”
蘇悅己說:“師兄想必自有分寸,師叔不放心的話,明日我去打探一番。”
賀允思道:“那個混賬小子有哪裏做的不對,你盡管揍他,師叔替你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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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案上置著一隻雀鳥銜環的銀藍色熏爐,香霧穿過孔洞嫋嫋騰空,簾內,六尺闊的梨花木雕花大床上,側躺著一名正在昏睡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