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疏放的房間分為內外兩室,由於唯秋月率先被先生的式神傳信邀請進內室,唯若和聽晨便留在外麵等候。
盡管正值孟秋時節,但這房間內卻盈滿了各個時節的鮮花——地板、側壁、甚至屋頂——它們一簇一簇地擠成團,幾乎叫人落不下腳。這些花都是戴疏放的藏品,身為藏花史的他負責收集並管理世間百花。不過,花滿枝婭雖是良景,但如此龐雜便是過猶不及,所幸在先生的控製下,花香並非難以忍受。
內室的兩人談話時間不長,秋月很快便出來了。她戀戀不舍地與唯若告別,特意著重強調了“有緣再見”,而在唯若看來,這似乎是她打定主意再也不見。
式神——月帶領唯若與聽晨穿越內室的結界。結界後的房間沒有誇張的花海,便顯得古樸而典雅。屋子是考究的中式裝橫,角落裏的香爐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前麵排開幾張桌椅,房間的主人正在主位上揮墨縱橫。他身後的牆上掛有一副牌匾,上麵題有“落花無言”的字樣,據先生說,這是唯若父親生前的手筆。這一切都十分妥當,唯一格格不入的是書桌上的電腦。
唯若請了安,便看著那物件笑:“先生什麼時候添置了這新鮮東西?”
桌後的長者放下筆,理了理自己的素色長衫,淺淺歎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隱世的人們已經很少使用不語花了,這些個老古董總有一天會被世人遺忘。外麵科技發展得那麼快,也不知 到最後,老祖宗留給我們的東西還剩下什麼。”
“至少我們依舊使用,將來也如此——總會有人記得曾經的風光。”唯若回道。
戴疏放含笑指座。夏聽晨熟練地為兩人沏茶,先生提到秋月:“若若碰見秋月了吧,我猜猜看,你們沒有做什麼狹路相逢的事吧?”
唯若遲了些才答:“先生掌管的鮮花有如此之多,我平日所見竟是冰山一角。”
戴疏放知道她不願談論秋月,便也隻是淺淺一笑,不再言它,他順水推舟道:“清早本來打算趁著休息把它們拿出來整理一番,結果卻忙到了現在。”他揮袖喚來花間月,月揮翅飛來,將口中銜著的信交給了他。先生將信遞給唯若:“你看看吧,這是我清早收到的。”
唯若雙手接過,她凝眸看去,信封上用極端正的字跡寫有雙方的姓名、地址,她注意到寄信處:“是柴桑鎮?我記得,它就坐落在森林旁。”
說起來,今天是唯家勘察森林的日子,本來唯若的哥哥唯昭心疼妹妹剛出遠門處理妖祟,這次不打算讓她一同前往,但她卻執意要去。唯若估摸著,大家應該已經到達柴桑鎮附近了。
“沒錯,如果你處理得快,可以順道過去。”戴疏放端起茶杯。
唯若拆了封,細細讀著,不一會兒,她咬起唇:“此信是柴桑鎮鎮主寄給您的信,是想請您令我去一趟鎮上解決怪事,是這樣吧先生?”
先生頷首。
唯若又掃了一遍信,皺起眉頭:“這便怪了。”
戴疏放露出讚許的笑容:“怪在哪裏?”
唯若把信傳給聽晨,她對先生道:“既然鎮主是希望我前去幫忙,按理他應該寄給問花閣以求幫助,怎會寄到桃園這書香之地?”
先生輕呷一口茶,緩緩道:“所以,此信有不能寄去問花閣的理由。”
唯若若有所思:“是因為問花閣旁的千絲柳嗎?”
“大抵如此。”
唯若又用手抵唇思考片刻,接著,她杏眸一亮,長籲一口氣苦笑不得:“原來如此,此人真是煞費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