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獄(1 / 2)

“不是我,人不是我殺的。”昏暗的房間,安暖抓著鐵框,呼聲喊冤。

哐當,哐當!鐵框被她搖晃得哐哐響。

身後,一隻狠毒的腳,措手不及,朝她背部踢下去,伴隨凶殘的刻薄:“都進監獄了還在狡辯,司總可提醒了,要我們好好‘教導’你,殺人犯就該老老實實的閉嘴。”

啊!

巨痛隨之而來,安暖挺直了脊梁骨,死死咬住了下唇,不讓自己倒下去,撐著滿滿的傲氣:“我不會屈服的,我沒殺人,我不會如你們所願。”

她的倔強,是一種愚蠢的逞強,隻會讓接下來淩虐的拳腳,在這個狹小寂靜的房間,越加瘋狂。

往後的日子裏,安暖陷入了鋪天蓋地的侮辱和折磨中,甚至徹底的改變了她。

安暖仰著頭,望著頭顱大小的窗口,灰蒙的雙眸,出神的發著呆,過往暴虐的畫麵,一幀一幀,還原,超高清在眼前播放著,身子每一個細胞不自覺的顫栗,嘴裏喃喃:“我殺了人,我會聽話的,我有罪,我認!”

外麵有腳步聲在靠近,安暖敏感的豎起耳尖,動了動,條件反射的抱住了雙膝,把頭埋了進去。

整個身體形狀圓到不能再圓,像是受到驚嚇過度的小烏龜,縮進了自己的龜殼裏麵,顫抖的躲起來。

“920!”獄警高聲喊著。

繃緊的神經,頃刻間放鬆,安暖縮出腦袋,撚動著蒼白的唇,回應:“在!”

“恭喜你,920,你今天出獄了。”

她的眼神空洞得離譜,並無半點喜悅,破皮的嘴唇機械性念著三個字:出獄了。

步履蹣跚,一步一步走著,黑暗的通道盡頭,是光,安暖朝著那束光而去,速度不自覺加快,越來越快,近了,近了,心率不規則的躍動,似要衝出喉間。

金色的光,沐浴在那道竹杠身影,撐開的手掌心穩穩的接住那束光,小心翼翼握成了一個拳頭,生怕下一刻從手縫中溜走。

“安暖,出獄後,要重新好好做人。”

安暖呆愣的側過頭,扯了扯嘴角,“嗯。”

“咿呀”一聲,鐵扇門在瘦弱的女人身後關上,嚴絲合縫。

她望著說變就變的天空,前一秒風和日麗,下一秒烏雲密布。

安暖攏了攏灰麻色風衣,輕吐一口濁氣,她就說,怎麼會有光呢,不過是她短暫的錯覺。

不一會兒,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雪,雪花從眼前落下,一片片,晶瑩剔透,白到發光。

路人紛紛驚喜大喊著:“初雪,下初雪了。”

“初雪預示著好兆頭啊。”

“我們太幸運了。”

行人個個捧著一雙手,接住初雪,隻想守住她們的幸運。

她的嘴角彎起了一個嘲弄的弧度,他們都說初雪是幸運,而三年前,就是那場初雪,把她帶進監獄裏麵。

隻因為她殺人了,那把作為殺人物證的刀子上,有她的指紋,被害人死亡當天,她就在現場,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她,辯護律師為她減輕刑罰,提出過當防衛,才判了三年。

時光荏苒,她再次從初雪這一天出來,幸運不幸運,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如今連個去處都沒有。

從她進牢房那一刻起,安家便與她斷絕了關係,因她是殺人犯,讓安家列祖列宗蒙了羞,本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也就斷的更幹脆。

這些已經不在乎了,無所謂了,簡簡單單的一個人,也挺好的,不是嗎!越是這樣安慰,一股無端的孤獨淒冷,越是從心髒彌漫開來,顫顫發冷。

安暖拖著受傷的左腿,爬上了公交車,司機一聲,“掃碼付賬。”

安暖訥了一下,怯弱小聲:“掃碼?我沒有手機,能收現金嗎?”

司機急著趕時間,不耐煩,“現金不找零!”

她看著皺巴巴的現金,沉思半響兒,慢慢吞吞的吐著:“對不起啊,司機,我不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