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驚恐在逐漸靠近燈光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如果不是脖子上那一條向下淌去的血漬記錄著剛剛的刺痛,那麼蘇子曦或許還會認為那隻是一場夢,一次幻覺。
“放……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可以走。你隻是個教書的,離我這個貴族……遠一點……你以為你對我好……我就會幫你保守秘密嗎?”
沒有回應,略帶哽咽的聲音和肌膚相觸的冰冷已經讓秦言猜到了些什麼。反正她也就隻會在自己麵前大聲嚷嚷,在那些真貴族麵前也隻是一隻任由玩弄的狸花貓,等到了宴會廳她也自然會安靜下來的。
“你剛剛……去見南宮紫宏了?安靜點,我從暗角帶你去休息室包紮傷口,你再亂動小心被那些貴族們看見。”
蘇子曦漸漸的收起了叛逆性的傲慢抵抗。而隨著精神的穩定,虛弱的身子也就自然地偏倒在秦言的胸膛裏,緩緩地點了點頭。
“那,你現在這個樣子……是被欺負了?”
溫柔的目光如同以往的師者模樣,對於一個有著貴族脾氣但沒有貴族性格的女孩,他能做的隻有開導。而心理輔導這種方式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去觸對方的黴頭。所以,秦言此刻說的話,也隻是詢問蘇子曦的身體狀況。
“嗯,那今天就到這裏了吧,現在跟著你爸爸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吧。”
腳步一轉,他的腳步徑直地走向宴會廳。而蘇子曦見狀,也不顧著自己虛弱至極的身體,用力的掙脫了秦言的公主抱,然後重重的摔在雪上。
秦言冷冷地低下頭,那雙原本代表著溫柔與溫暖的銀色瞳孔,在這夜裏居然顯得是那樣的駭人。
“………你這又是想玩苦肉計?故意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的,然後回去找你的爸爸訴苦,讓他為你做主,然後和現在的總統吵一架,慢慢的演變成第二次內戰?”
這當然隻是他的嘲諷。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這麼生氣,也許因為自己的擔心再一次被少女的臭屁態度給敷衍了事了;也許是因為對方寧願自己摔傷,都不願意繼續躺在自己懷裏;又或許兩者都有……
現在滿腦子混沌的蘇子曦也已經搞不清楚哪個性格才是真正的秦言了,她那張臉埋入雪堆裏,冰冷與疼痛也讓她那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零散的飄雪落入大廳燈光的盛宴裏,在少女的身上打出幾團斑駁的黃色。原本逐漸回暖的身體和血液在肆無忌憚的寒風中再次發出顫抖。吹起那頭在燈光中略顯金黃,卻早已經融於夜色的長發………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明明是一個恐怖組織的成員,在這裏和我套什麼近乎?你靠近我也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你能不能不要一直在我身邊來惡心我呀!”
蘇子曦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了,不管她怎麼思考,怎麼去設置布局,都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結局。這個世界上總有無數的人比她更聰明,也更有地位,自以為的安靜和驕傲卻不過也隻是別人眼裏的笑話,所以少女徹底的放棄了所謂夢想。
重生了,在一個比自己要小的女孩子身上,所以自己便可以利用不同年齡階段的智慧去操縱少女身邊的人。這才是正確的王道劇本吧?
“明明什麼好事都沒有對我做過,反而還一次又一次的幹擾我的生活,害得我這麼窘迫,我究竟是哪裏惹到你了嗎!?”
可是又是誰規定了,少女的身邊就全是笨蛋了?重生之後就能體會到自己從未有過的親情?自己憑什麼就能靠著重生之前的,那超越現在年齡階段的智慧去過上所謂美好的人生?這些問題……無法得出答案……也根本不是自己能夠掌控的事情………
更何況,自從重生之後,身邊一直就待著一位曾經“殺了”自己的犯罪組織的一員。以上的種種因素加起來,終於是讓這個女孩最後倔強的朝著秦言罵了出來。
此刻的秦言依然看著蘇子曦,看著她摔得膝蓋和胳膊滿是淤青,卻也不再伸手去幫助她。隻見他伸手入懷,摸出了一片布巾在衣服上擦了幾下後,折疊好。
“………你也就隻敢在我麵前這麼吼了。”
少女那逞強的嗬斥與哭訴,在秦言蹲下身子,將手中的手帕遞到蘇子曦的麵前時……顯得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軟弱。
一冷一熱的態度,讓心態處於崩潰邊緣的蘇子曦一愣。一直被壓抑了半年之久的情緒,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有著完美理由的借口而發泄。但是,他的表情,為什麼沒有了剛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卻是……如沐春風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