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日午時,夏陽如金沙鋪滿了宇都城,長街上層疊的屋簷下掛滿了五光十色的花燈,瀲灩了一城的繁華。
馬車在街上已經跑了一會兒,二人相鄰而坐不發一言,車廂裏蕩著冷冽的幽香和莫名的沉默,尷尬似乎還停留在看煙花的那晚,彼此都小心地掩藏著心情,不願讓對方知道。
“好香,翊辰你有沒有聞到什麼香味?”林清瑤開了口,先打破了沉默。
“是花香。”
梁翊辰淡淡地說道,習慣性地伸手攬過她,林清瑤卻不露痕跡地抽身挪到了窗邊。
他眼中微光一頓,小姑娘是故意的嗎?隨即麵容漸漸沉寂,化為頰邊若有似無的一絲苦笑。
背對著梁翊辰,林清瑤掀起一角車窗簾,小腦袋好奇地探出了窗外。
馬兒悠悠駛在雲霄街上,眼前景致霍然一變,與平時大有不同。
張燈結彩的街道上,車馬輻輳,人來人往中大多是年輕的少年少女,他們有的手持玫瑰,有的拿著紅色的絲帶站在樹下仰望。到處充滿著打情罵俏的嬌笑聲和悠揚的樂曲聲。
林清瑤像個好奇的外鄉人,看什麼都感覺很新奇。
“翊辰,他們這是在做什麼?慶典嗎?”
林清瑤隨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指向樹枝上纏繞的那些隨風飄揚的紅絲帶。
“這是祈紅。”
“祈紅?”尾音上挑,林清瑤又疑問了一句。
“祈求紅鸞姻緣的紅絲帶係在樹枝上,為了讓花月神實現她們的心願。”梁翊辰淡淡的解釋道。
他對這些女兒家的事沒有興趣,是陳叔今早才告訴他的,隻有在今天,男子與喜歡的女子一起祈求紅鸞姻緣會很靈驗,因為花月神會在蘭夜實現紅絲帶上寫的願望。
梁翊辰心中冷笑,無稽之談!
“心願……”
林清瑤喃喃道,臉上飛快掠過一抹淡粉,不想被梁翊辰看到,轉頭又探出了窗外。
“賣花哎!新鮮的玫瑰花哎!——”清脆的聲音瞬間吸引了林清瑤的注意。
路邊幾個小丫頭挎著花籃,站在花鋪子門前,歡快地看著才從雲霄街駛過來的華麗馬車。
丫頭們大約七八歲的年紀,穿著窄袖襦裙,梳著雙平環,滿臉洋溢著嬌俏和喜色。
“停車!”
梁翊辰喊道。
幾個小丫頭眼中閃出喜悅,提著花籃爭先恐後的奔了過來。
梁翊辰看了一眼林清瑤,漫不經心地問道:“清兒喜歡玫瑰嗎?”
林清瑤心跳得緊張,該怎麼回答他?青木國和她在現世時一樣,竟然也流行送玫瑰花?
“我……”林清瑤遲疑了一下。
“公子,小姐,今日的祈紅玫瑰都是新鮮的!”小丫頭露出期盼地眼神將手中花籃舉高了,想讓梁翊辰看得清楚些。
賞了兩錠元寶,梁翊辰對幾個小丫頭說道:“拿一籃子來,鋪子裏的玫瑰全都送到雲霄街的千月居。”
幾個小丫頭歡呼一聲,吉祥的話語順嘴就來:“謝謝公子!謝謝小姐!祝百年好合永浴愛河!祝……”
林清瑤無語:“……”
接過小丫頭舉來的玫瑰花籃,也不看她們的表情,放下了車簾,欣喜聲依舊此起彼伏,隨著馬車的跑遠而漸漸消失。
梁翊辰倚靠在軟枕上,忍不住哈哈大笑,看著林清瑤白玉的臉頰浮了層尷尬的淺粉,不由得打趣道:“本將應再賞她們兩錠元寶才是。”
林清瑤瞥開眼皮,無聲地瞪了他一眼。
咳咳,梁翊辰慵懶地清了清嗓,強行忍住了笑。
林清瑤見慣了他豪奢的做派,抿嘴一笑,故作惋惜地打趣道:“看來今天,宇都城裏會有很多女子收不到這麼美麗的玫瑰花了。”
梁翊辰倨傲一笑,目光明瑩,帶著寵溺看了看她,柔聲道:“至少清兒收到了。”
林清瑤心裏一甜,低下頭專心地輕撫嬌豔的花瓣,她捧起一朵玫瑰把玩,湊近鼻端嗅了嗅,笑著說道:“好香!我喜歡玫瑰!”
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幹淨澄澈。
瞧著美人賞花如畫,梁翊辰眼中閃過微微笑意,玫瑰襯得林清瑤神色更加清豔嫵媚,美得令人窒息。
梁翊辰這般想著,卻在看到眼前美如畫的景象時有些晃神。
下一刻,他輕輕攬住了林清瑤的腰,另一隻手撐在她身後的車廂壁,將她籠在狹小的空間。
嘴角慢慢上揚,露出她熟悉的倨傲和漫不經心的笑。
“清兒喜歡的,隻要我能給的,都會給你。”聲音極輕,帶著寵溺。
心中驟然加速的心跳,讓林清瑤有些語無倫次。
“可我……沒有什麼……嗯……特別喜歡的。”
才說完,她就後悔了!這話聽起來似有所指一樣。
梁翊辰卻不以為然,溫柔地展開雙臂連同眼前的玫瑰一起擁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