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思靈抱著手難以置信地想:雞蛋也能補身體?本尊從不吃雞蛋,吃也隻吃鳳凰蛋。
老人佇立在一旁,顯得有些落寞。
付思靈瞟了她一眼。
又瞟了她第二眼。
警惕的神經瞬間鬆懈了下去,不禁歎了一口氣。
這個老人太瘦了,跟個骷髏架子一樣,她以前在宮裏看的骷髏戲法都沒她驚悚,估計是沒東西吃給餓的。
這種一推就倒的老人能有什麼威脅,付思靈下了床,走到桌邊兀自舀了一碗稀飯。
她端著稀飯,凝視著渾濁湯麵上的黑色殘渣,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以往端到她麵前的粥全都晶瑩剔透地散發著誘人的光澤,輔以各種口感極佳的食材,再用精美的琉璃碗那麼一盛,誒,她連看都不看一眼。
都是小徒弟連哄帶騙地一勺勺喂她,說受傷了就要好生將養著。
草,怎麼又想到那個叛徒!
老人看著她像是要喝毒藥的表情,心裏一沉,“以往老奴拿什麼東西回來你都愛吃,吃得幹幹淨淨的。”
付思靈收斂了吃屎的表情,有模有樣地辯解道:“我不是不想喝,就是不怎麼餓。”
可這老太婆一直一副傷心又自責的表情,看得她很是揪心。
罷了。
於是她心裏一橫,頗有壯士斷腕的決心,一個閉眼就往嘴裏灌,就跟喝中草藥一樣。
喝完之後,她還不忘笑嘻嘻地誇上一句:“真好喝,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稀飯。”
媽的,好想吐。
不行不行不能吐,吐了還得重新喝,必須得憋回去。
老人終於露出了笑顏,雖然笑起來還是像骷髏戲法裏的醜角,但好歹比她傷心的樣子順眼一些。
老人拿過空碗,好心地又給付思靈盛了一碗,“來,好喝就多喝一點,喝了才有力氣恢複身體。”
付思靈連忙婉拒了,“不了不了,要不還是你喝吧,我真的已經喝不下了,對對對,你喝你喝,你這麼辛苦應該多喝點。”
她拿過旁邊的湯匙,舀了一勺喂到老人的嘴邊,老人的嘴唇烏青發黑的,就像以前她往犯人嘴裏灌了毒藥,那嘴唇顏色有的一拚。
老人轉過頭去,沒喝付思靈送到嘴邊的稀飯,她無力地坐到板凳上,兀自地擦起了眼淚。
付思靈心中一驚。
什麼鬼?有這麼感動嗎?
老人家你可別哭啊,最怕這種弱勢群體哭了,以前還好處理,想要什麼給什麼,趕緊打發了人走。
除了一次在街上遇到個賣身葬父的美麗少女,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哦,哭得她心肝兒顫哦。
當即她就決定重金買進宮中,天天欣賞她哭!
還為她起了個頗有詩意的名字——“梨花女”。
可眼下該怎麼辦呢?這老太婆想要什麼?她現在可身無分文。
付思靈猶猶豫豫地坐下來,學著別人安慰人的樣子,笨拙地拍了拍老人的肩膀。
幹巴巴地問:“你,沒事吧?”
老人一邊擦眼淚,一邊握住了付思靈的手。
她當即就不敢動彈了,老人的手幹癟又粗糙,就像是那種將落未落的老樹皮一樣,那觸感著實沒有那些保養得當的小娘子的舒服。
老人說:“以往你總是躲在家中不敢出去見人,現在終於敢走出家門了,你剛剛說的對,不能因為長相就讓他們隨便欺負你,你要懂得反擊,在老奴眼裏,思靈就是最好看、最善良的孩子。”
付思靈倒吸了一句冷氣,可別,善良在魔界可不是個好詞兒。
“人善被人欺”,這是她老爹告訴她為數不多的真理。
老人丟了一把鼻涕往身上揩了揩,繼續牽過她的手袒露肺腑之言。
付思靈也不敢動,就那樣被她牽著。
“明日八月初八就是你十八歲生辰了,老奴算卦算到你將迎來生命的轉機,老奴開心啊,這十多年是終於挺過來了,你也是長大了。”
算卦?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你個老太婆還會算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