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緩緩說道:“世人都說大荒氏族女子行事刻板,困於內苑,而不能遊走天地。
未曾見過,山川滄海,未曾立於,群峰之巔。
哪怕她們,或明朗或聰慧,本就鮮為人知。而世家大族,更是諱莫如深,提起來,也隻是容貌昳麗,德才兼備,實為良配罷了......
外婆能在這規矩繁多的大荒,拚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可見是不凡的很,然而,卻仍是那樣的結局。
其他女子呢?她們囿於一方庭院中,卻用自己的柔情和才華,覓得一方天地,已是不易。
就像如今的靜安王妃,父王動則鞭答殺伐,卻對她獨寵傾心,我不信,隻是因她貌美罷了。”
馨月點點頭:“女兒家的愁思與為難,確是一言難盡啊。”兩人說完都陷入沉思。
小夭讓馨月自己思考了一番,又問道:“那姐姐可知道,他們為何如此?”
馨月浮現出疑惑地神色:“為何?”
小夭看著她的眼睛,認真的說著:“我想,大約是她們總習慣於,把自己當做別人的附屬罷了。
因此,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如同桎梏般,被對方的姿態牽動著,時時刻刻都如一條無形的細線在牽引著,束縛著。”
馨月聽到這話,定在了那裏,一瞬間她腦子裏思緒萬千,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撐破地麵,破土而出。
小夭又說道:“可馨月姐姐你不同。”
馨月一愣:“我?”
小夭點頭:“我記得姐姐曾說過,自己身上有辰榮一族的重擔,小小年紀便在西炎為質子。多少個孤獨的歲月都是這般如履薄冰的熬了過來。
姐姐如何,就不能走出一條自己的路呢?”
馨月喃喃道:“自己的路?”
小夭接著說:“我知姐姐近來也是憂思深重,大明殿倒塌已成定局,哪怕如今瑲玹娶了鄭家女兒,隻怕也失了人心。
我聽聞,鳳凰都要擇梧桐而棲。馨月姐姐自然是聰明人。”
馨月聽到小夭這次竟然沒有叫瑲玹為哥哥,而是直呼瑲玹的名字,本也就有些驚訝。
又聽到她點破了自己摒棄瑲玹的行為,不過聽她的言下之意,似乎對自己的選擇頗為支持。
“我也是無奈之舉,你也說了,良禽擇木而棲。”
小夭點頭:“馨月姐姐說的沒錯。所有人都說,馨悅姐姐是在找出路,然而,依我看,如今卻是已經堵死了這條路。
與人相處,貴在交心,如今既錯過了嫁給瑲玹的最好時機,無論此後相交再怎麼彌補,隻怕,也進不了他的心裏了。
往事不可追,所以,你接下來要如何?”
馨月一愣,本來馨月對瑲玹其實還抱有一絲期望的,若是日後他東山再起,她再考慮他也不遲。
而小夭的這段話,卻是徹底打碎了她的幻想,讓她一瞬間分外清醒,沒錯,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再好的美酒也是苦水了。
接下來?接下來又能如何,隻能再擇良人了。
小夭說道:“如果姐姐是想再擇良人我自然也不反對,但是,隻怕終究也隻能困於或宮宇或庭院。
哪怕似我外婆那樣驚才絕豔之人,也隻能過著朝暮不想見的日子。
女子嫁人,本就如同賭局,姐姐又該如何進行這場豪賭?”
馨月心下一沉,她知道小夭說的沒錯,嫁人一事,本就是籌謀再三,也不一定就能得償所願的。
當年的一代無雙才女尚且如此,她又如何一定就拔得頭籌呢?
就連那個她看不上眼的防風意映,板兒上釘釘的塗山未來族長夫人,為了塗山璟苦待數十年,不也是說話間就被遣回防風家去了嗎?
小夭說的沒錯,這確實是一場前途未卜的豪賭。
更何況自己是大荒所有氏族繼承人裏唯一的女子,背後用是昔日的辰榮,無疑如稚子抱玉於鬧市,隻怕多的是覬覦算計之輩,隻怕多想與她聯姻來利用交易。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