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的腳步聲從窗外傳來,多年養成的習慣使他的身體從睡眠中蘇醒,並迅速進入戒備狀態。陌生的殺氣從四麵八方湧來,經驗和直覺雙重肯定了他的判斷,多年未曾出現的危險迫在眉睫。

離開屬於自己的小院,奔向生活了大半生的地方,模糊的身影不斷出現在前方,擋路的士兵操著陌生的口音,但是一招一式無不是熟悉的套路。

統統打倒!沒有任何猶豫,訓練有素的士兵在他麵前猶如新生的嬰兒般稚嫩。周圍的喊殺之聲越來越重,避開鋒芒,他進入一條偏僻的通道。濃重的夜色奪去了僅存的視力,但是這條路已不知走過多少遍,每一塊磚都印在心裏。暗門完好無損,他鬆了一口氣,消失於更加漆黑的暗道中。

平日燈火通明的宮殿此時伸手不見五指,帶著複雜的心情,他徑直走向最核心的房間。本應阻攔盤問他的道道關卡像人間蒸發一般,令他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是誰?”黑暗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向著聲音方向說道:“陛下,老臣科裏克前來護駕。”

“護駕……”聲音中帶著苦澀,“你來了,朕就放心了,衛隊長一職,果然還是科裏克教頭最合適。”

老教頭瞬間領悟了話中玄機,側身急閃,一道勁風貼著身體飛過!不等站穩,虎虎風聲又至,一輪搶攻逼得他節節後退。舉棍迎擊數招之後,虎口被震得發麻,這種感覺太熟悉了,他怒喝道:“師弟,你瘋了嗎!?”

“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冷冷的話語從黑暗中傳來,現任禦林衛隊長的攻勢毫不停歇。

“宮外叛軍逼近,還不調集禦林軍保護陛下!”

“禁軍已經是甕中之鱉,不降者一律處死,八座城門已被達克萊將軍牢牢控製。除了禪位,陛下已無路可走。”

大驚之下,肩頭被鐵棍掃中,科裏克感到一陣涼意從心頭升起,“難道你也加入了叛軍!?”

魁洛克不再答話,隻是舞動鐵棍,節節進逼。

科裏克怒火中燒,滿腔熱血幾乎沸騰,齊眉棍在手中上下翻飛,其聲勢竟然蓋過了魁洛克的鐵棍!

黑暗之中,兩棍交擊之聲不絕於耳。突然,鐵棍墜地,帶著刺耳的噪音,在大理石地麵上蹭出一溜火星。

“說。”科裏克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皇帝所在的位置,“說你一時昏了頭,請求陛下的寬恕。”

“嗬嗬嗬嗬。”魁洛克的笑聲令人不寒而栗,“真是諷刺,眼睛不中用也有好處,想不到在這黑暗中我竟會敗給你。”

一道火光亮起,接著又是一道,大殿四角的粗大的蠟燭被點燃,柔和的光線灑向每一個角落——除了老教頭的雙眼。

“現在如何?”魁洛克的雙眼布滿血絲,抬起微微顫抖的手一揮。

“上。”

幾十名黑衣人撲向科裏克。

火光中老教頭赤裸著上身,層層疊疊的傷疤之下,肌肉高高隆起,灰白的頭發和胡須根根直立,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像惡鬼般猙獰。繼續前進的他並不回頭,隻是舞動短棍反手一擊,一名黑衣人像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

“陛下,請允許老臣開路。”

“叛軍人多勢眾,愛卿的背後就交給朕來保護吧。”年輕的皇帝緩緩抽出佩劍。

“師兄,你我都不想令陛下受傷。”魁洛克持棍在手,“陛下尚未親政,若此時禪位,仍不失王族封號。請停止抵抗,不要做無謂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