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言和張少研驚詫地看著兩人。良久,殺神拉著那乞丐坐下來,把那碗餛飩推到他跟前,輕聲地說,餓壞了吧,快趁熱吃!那乞丐眼含熱淚,三口兩口下肚,一碗餛飩便沒了。殺神又要了兩碗,那乞丐也是一掃而光。見那乞丐仍意猶求盡,張亦言和張少研看得目瞪口呆,這人分明是十天半月沒吃過一頓飽飯。殺神知道他受了不少苦,便柔聲道,先墊墊,等一會兒我請你好好吃一頓。
殺神先帶那乞丐去成衣鋪買了兩身合身的衣服,又帶他去澡堂泡了個熱水澡。隻等搓澡師傅把他渾身搓得幹幹淨淨,打了兩遍胰子,才心滿意足地帶他走出澡堂。隨後,殺神帶他來到一家檔次很高的店棧,要了一個雅間,點了一大桌子菜。笑著對他說,吃吧,好好吃一頓,恢複恢複體力。
那人也不客氣,抄起筷子,狼吞虎咽,大快朵頤,風掃殘雲,一會兒功夫,一桌子菜便一掃而空。見三人盯著自己,那人便知吃相不雅,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殺神問,吃好了?那人點點頭。
那你說說你是如何脫險的?殺神關切地問。張亦言和張少研心裏一驚,便知此人是三個月前跳下懸崖的風雲西使。
那人眼裏蓄滿了淚水,哽咽道,門主,屬下不察,讓精鷹幫奸賊鑽了孔子,請門主責罰。
殺神擺擺手,不說這個,先說你是如何脫險的。
風雲西使點點頭,講道,那天,劉海那個奸賊說有人要把有關本門的天大秘密告訴我,把我騙到郊外的一座破山神廟,一進廟,十幾個蒙麵人就圍住了我,劉海那奸賊也露出猙獰麵目,想逼我就範。哼,讓我脫離本門,加入精鷹幫,我怎能幹那欺師滅祖,背叛祖宗的勾當?我視死不從,與他們展開血戰,連斃他們五人,逃出重圍。但我也深受重傷,可他們緊追不放,慌不擇路中逃到懸崖邊上,他們步步緊逼,我已經精疲力盡,無力再戰,與其受辱,不如死了幹脆。一咬牙,我縱身跳入懸崖。
風雲西使講得驚心動魂,三人聽得入神。
合該我命不該絕,懸崖底部正中央有一個深水潭,我正好落在潭中,我水性不錯,掙紮著爬出了深潭。深潭四周長滿了果樹,上麵結了不少野果。我就在那裏養傷,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飲潭水,我根據射進來的陽光計日,整整六十八天呀,我才養好內傷,果樹上的野果也被我吃的差不多了,我就下潭捉魚,拷了吃,總算沒有餓死。風雲西使講到這兒,又激起內心的傷感,一向不流淚的硬漢,再次用衣袖拭淚。
殺神拍拍他的肩頭,沉默不語。張少研聽得心情澎湃,暗道,這漢子是位義者,真性情,真英雄!我當以他為楷模,忠於尊長,忠於國家。心念至此,頭上紅光頻閃。幾個人甚是詫異,隻有殺神明白,這孩子已經從強者跨越到了義者。
出崖根本沒有路,我隻好準備了點野果,攀崖而上。懸崖陡峭,稍不留心,便會跌下來。我整整攀爬了一天一夜,才到達崖頂。在附近找了戶人家,想討口飯吃,不料人家卻把我當成野人,全村人拿了棍棒追打我,為了不傷及無辜,我隻好逃竄。找到一條小河,我照了照,大吃一驚,這哪還是我,分明是個野人。我不敢再去有人煙的地方,專找生僻的小路行走,餓了就找野果吃,渴了就喝河水溪水。也不敢問人路,隻大致朝宛城的方向趕,趕了一個多月,才到達宛城,等我到了淮源城,才知道太白頂被火焚了。我當時哭天嚎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真想一頭撞死算了。風雲西使說到這兒,語調低沉,可以想像一個鐵打的漢子當時的那種絕望是怎樣的強烈。
殺神拉過他的手,翻開手掌,傷痕累累,可以依稀看出當時攀崖時的艱辛。一向強硬的殺神流了淚,並沒出聲,隻是用手拍拍那些已經結疤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