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節,荒涼的中國大地上,沒有豐收的喜悅,對於遠行的人,離開故鄉,更多的淒涼感,便如同天上孤飛的大雁,沒有了安全感,當離別時的痛苦湧上心頭,那麼,我們就期待下一次的幸福吧!
任何人都知道煤礦上工作的艱辛,張文祥也不例外,他決定去的原因很複雜,他知道自己這麼大年齡,整天待在家裏,遊手好閑,如果這樣一輩子生活下午,說不定像村子裏十幾個光棍一樣,每天忍受著寂寞的煎熬。他不想自己一輩子這樣過去,父親給他找了這次工作機會,應該珍惜,比村裏同齡青年幸運的多,他心裏相信,隻要走出家門,外麵豐富多彩的世界,會讓這一輩子活得更加精彩。
火車冒著濃濃的煙朝著他要去的方向開著,他靜靜的坐在火車上的角落裏,看著窗外,外麵的一切顯得格外陌生,他瞪大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世界,看著身邊坐著的每一個陌生的麵孔,他要用眼睛讀出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有一份熟悉的部分,用耳朵聽出這個陌生的方言裏有一種熟悉的聲音,用鼻子嗅出這個陌生環境裏有一種熟悉的氣味。這是他第一次走出家門,第一次坐火車,從小到大連縣城都沒有去過,他暗暗下決心,無論在煤礦上有多麼多的苦,他都會吃,也要在煤礦上混出一個人樣來。
火車裏,形形色色的人中,他最普通,普通的有些土氣,身上盡管穿著過年才舍得穿的自己織的粗布衣,腰裏係了一個大拇指粗的紅色腰帶,那是母親用破布頭做的,染成了紅色,因為去年是他的本命年。
流著當時大眾化的“茶壺蓋”頭。
他坐在火車裏,又一次興奮起來,他骨子裏有著父親的那種堅韌不拔,有著父親的那種冒險精神,還有著父親的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膽量。
車廂裏擠滿了人,因為國家政策的鬆動,讓更多的人走出家門,走進外麵的大世界,為整個國家的建設,奉獻力量。
張文祥看著車窗外的山,心裏按捺不住那種興奮,在他生活的農村,從來沒有見過山,那裏是華北平原的一部分,一望無際的田野。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山,火車在山與山之間奔馳行駛著,他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裏,興奮控製著他的食欲,坐了一天的火車,竟然會不餓。
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火車的汽笛聲打破了夜的寧靜,似乎聞到空氣中煤的味道,張文祥走下火車,當吸入第一口空氣。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眼睛裏的一切都與老家的情況不同,遠邊的天是灰色的,遠處的山是灰色的,近處的樓房是灰色的,土地是灰色的,他仿佛戴了一副灰色的眼鏡,或者他走進了一個灰色的世界。
張文祥一直朝前走著,不斷向從身邊路過的人打聽,兩渡礦的單身公寓怎麼走,他看著這裏的環境,想想從小長達的村子,心裏突然有種失落的感覺,心裏不舒服起來,他的腳步開始沉重起來,有氣無力的朝前走著,他隨著一個礦工的指引,看到半山腰上,有一排破舊的窯洞,那便是單身公寓了。
他靜靜的看著身邊路過的煤礦工人,一些剛剛從井下上來的工人,全身上下全身黑色,仿佛這些人,是來自外星球,與眼前大白天的場麵格格不入,而他們的牙齒又屬於這個世界,白的有些耀眼,他突然想到父親的牙齒,仿佛一身黑色的父親,正在看著他微笑。
他朝著半山腰走去,抬起頭,他看到了父親,正在公寓前的水龍頭上刷牙,頃刻之間,他覺得那些剛剛路過的礦工們白色的牙齒,是每天刷牙刷出來的,要知道他這麼大,還未刷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