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承載著回家人的夢,把他們送到目的地,火車上太多的人發生了太多的故事。
火車裏,小男孩淘氣了一會,便困了起來,年輕的媽媽便將他抱起來,站在過道裏,時髦的年輕男男女女,都無動於衷的坐在,沒有人願意擠出座位,哪怕半個也行,他們在大城市學會的時髦不包括讓座。
張齊魯看著眼前的一幕,便拿起隨身攜帶的手機快速拍了下來,穿著再時尚的青年男男女女,這時候也成了中國人中最醜陋的象征。麵前的情景,突然讓張齊魯鼻子一酸,眼睛濕潤了起來,這一幕撥動了他內心的那根弦。
他漸漸的產生了幻覺,回憶著自己四歲大小的時候,母親抱著不會走路的妹妹,牽著自己的手,在火車上的經曆,那是去山西水裕煤礦探親的經曆。
所有的記憶都發生在夜裏,昏黃的燈光下,拉著母親的衣角,跟著人群不停的跑,每一次上火車都充滿了緊張,對那種奔波充滿了恐懼,母親提心吊膽的守護著兩個孩子,一路小心了再小心,仔細了再仔細。
從小的記憶裏,父親常年在外工作,對父親的印象格外的陌生,僅有的記憶,便顯得格外清晰,每次父親探親回家,總是一副可怕嚴厲的麵孔,隻要做錯一點事,小齊魯便被挨揍。
那一年夏天農忙的時候,五歲的小齊魯,和村裏的孩子去了村前麵的水溝裏,正是農忙時節,大人們無暇顧及貪玩的孩子,大人們忙著收割麥子,天氣熱到了極點,沒有風,空氣中充滿了麥稈的味道,大人們中午休息的時候,發現小齊魯不在麥場裏,便焦急的找了起來。
張文祥拖著疲憊的身體,拖拉著露腳趾頭的布鞋,朝著村南小溝走了過來,不斷的喊著:“齊魯------、齊魯--------,回家了。”直到尋到村南小溝,看到裏麵幾乎已經幹枯,隻是還有些希泥巴,看到幾個光肚小孩在泥巴裏打“土路滑”,都成了泥人。
張文祥便從溝邊的柳樹上折下來一段長柳條,緊緊握在手裏,便朝著兒子大聲喊道:“快給我滾出來。”
滿身泥巴的小齊魯,儼然成了一個泥人,如果他這身泥衣出現在青島棧橋,一定會被看作是一種行為藝術,隻是在這偏遠的農村,怎麼可能把這看作行為藝術呢?簡直就是胡鬧。
小齊魯,低著頭,慢慢走到了父親麵前,他不敢抬頭看父親的嚴厲的麵孔,眼睛卻一直盯著父親手裏的那根柳條,此時柳條的威懾力,遠遠大於任何人的威懾,包括父親的存在。眼裏充滿了恐懼。
“誰讓你玩泥巴,你看看你身上”話音落下,那柳條也落在了小齊魯的屁股上,頓時熱辣辣的疼,傳遍了他的全身,豆瓣大的淚珠在眼睛裏轉了轉,便順著臉霞滾落了下來,淚水和著臉上的泥巴,將臉上衝擊出兩道深深的痕跡,仿佛發生泥石流。被嚇得不敢出聲,怕父親再打一下,便把頭低的更低,看著自己糊滿泥巴的腳,屁股仿佛被火燙一樣,生疼生疼,疼的渾身在打哆嗦,仿佛整個身體,都在協調運作,要盡快減輕屁股上的痛感。
“快點給我回家”,小齊魯才邁著步子,低著頭,朝前走著,父親跟在身後,他不敢用手撫摸火辣辣的屁股,怕正在氣頭的父親,又會抽一下。“我看你以後,還敢再玩泥巴”說著又是一柳條,柳條落在了另一半屁股上,這個時候,又換另一半屁股火辣辣的疼,便用手摸了摸屁股,感覺到了屁股上,已經凸起了兩道痕跡,便開始加快步伐,想著快些回家,那樣,爸爸就打不到自己了。
雖然已經接近中午,還有些莊稼人留在地裏勞作,他們停下手裏的活,看著麵前經過的父子兩個,這一看不要緊,張文祥更來了精神,又來了一柳條,柳條落下,還不忘,看了看那些正在看他們的人,仿佛是在說明,優秀的孩子都是這樣被打出來的,也許“棍棒下麵出孝子”在許多農村人的眼裏,成了教育孩子的經典教程。
到了家門口,小齊魯看到了媽媽,便放聲大哭了起來,便跑著撲到媽媽懷裏委屈的哭了出來,不停的說:“爸爸。。。。打。。。。。我。我。。。。以後再。。。。。。也不敢。。。。再也不敢玩泥巴了,媽媽,別。。。。。別在讓爸爸打我了,我。。。。。。不敢了。”
王桂英看著兒子,哭成這個樣子,心裏猛的一酸,眼淚不受控製,也跟著流了下來,張文祥手裏拿著柳條,沒有事人似的,仿佛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當看著母子兩個都哭了,突然愣在那裏。
這個時候,爺爺奶奶看到孫子哭喊著,爺爺便開始數落父親,這個時候,張文祥成了做錯事地孩子,小齊魯看到爺爺奶奶來了,便從母親懷裏,轉過身,撲到奶奶懷裏,一邊哭,一邊告狀說:“奶奶,爸爸。。。。。打我,我以後。。。。。。再。。。。不敢。。。。玩泥巴了,別再讓我爸爸打我了。。。。。。我以後。。。。。會學乖。。。。。再也不玩泥巴了。”小齊魯哭著,斷斷續續喘著粗氣,一震一震的,委屈的說話都成了斷斷續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