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與霧交接的盡頭,我終於看見了那靜謐而帶著燃燒色彩的光。
如同被金色臘筆劃過的天空映照著這條沉寂的街道。
仿佛被染上了顏色一般,沒有什麼東西是不帶有色彩的。
尤其是遠處的遊樂場。
旋轉木馬在獨自轉著,伴隨著一陣空洞的音樂。
過山車也在不厭其煩的從上到下,從上到下。
卻又如同幽靈一般忽的來到我的麵前。
我的身體輕飄飄的,隻小小的一動便躍上了過山車。
然後…便毫無玄念的飛了起來。
府視著地上的風景…穿過山川,溪流與迷霧。
然而就在那光與霧交接的盡頭,我看見了家。
屬於我的,獨自一人的,渺小的家。
這也是我和我的母親最後一次見麵的地方。
我和我的母親生活很普通,而父親很早就去世了,與其說是去世,倒不如說是從來沒有聽過,母親夜從來沒有提起過他
,我也從來不去問,對於這個素未蒙麵的父親,我並沒有什麼興趣知道。母親有個習慣,在晚上,拿那出一副牌來回擺弄,她不讓我
去碰,我也強忍住好奇,去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16歲那年,一天夜晚,剛與我通完話的母親,被一場大火離奇燒死了,參加完母親的葬禮,
我忍著傷痛離開這座城市,卻未發現在某個地方有個人默默的看著自己。
踏過時間的盡頭,黃昏的鍾聲敲響,鍾聲悠遠綿長飄向遠方;羊羔的暴怒拉開了一切的序幕,
貧瘠的大地即將承受血雨的洗禮;荒蕪,疾病與混亂的流放之地啊〃
永夜的寒冷侵襲著深淵,恍然無助少年的到來點燃了引魂燈,魅紫的光芒預示著今後的命運;
如利刃刮過般刺骨的風中,迎來了生命中永恒的光亮〃
知曉了預言,深淵的居民為王日後的結合而縱聲高唱,往生花悄然盛放;力劈荊棘迎來曙光,
阻擋他成王的人就隻能被斬殺;卑微之人匍匐在地高頌主人之名〃
金錢滿貫,權利在手、欲望膨脹、力量增強,所有的人都來到了這片未知而充滿神秘的土地;
羊羔的故鄉對他敬以最崇高的跪拜;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
穿透曆史與光陰,涉足陰影與洪流,滿足膨脹過度的欲望:榮耀〃我開車急速飛奔在康莊大道,車窗開著。七十五華氏度,天空是澄澈的,不帶一絲雲影的湛藍。我穿著我最喜歡的襯衫——無袖,帶著白色的網眼蕾絲。我穿著它,作為一種告別的儀式。我隨身攜帶的物品隻是一件皮夾克。遺忘掉心中的痛苦,飛奔著。
在華盛頓州西北部的奧林匹亞山脈,有個永遠籠罩在陰霾裏的名叫藍儂的小鎮,
據說,我的母親小時候就生活在一起,和我的祖母一起。
現在,我把自己放逐到了藍儂——這是一個我自認為十分崇高的舉動。雖然這裏潮濕,陰暗,小的不認識的兩個人也能在同一天見到好幾次。
我將成為從大城市裏轉來的女孩,一個新鮮的,古怪的存在。
也許,,我能更占些優勢。但事實上,我和任何地方都格格不入。我應當是棕褐色的,運動型的,發色發淺的——一個排球運動員,或者一個拉拉隊隊長,也許——擁有一些看起來像是生活在日光城地征。
但相反的,我擁有著象牙白色的肌膚——不是因為藍眼睛或者紅頭發的反襯——持續充足的陽光對我毫無作用。我身材纖細,但有些單薄,顯然不是個運動家的身材;我也沒有足夠的平衡感來參與運動而不讓自己蒙羞——不傷到自己或者任何離我太近的人。
把所有的衣服都塞進那口老舊的鬆木衣櫥後,我拿上洗漱包到浴室裏,洗去身上的一路風塵。在我洗那一團糾結的、潮濕的頭發時,我盯著鏡中自己的臉。也許是光線的緣故,我看上去臉色發黃,形容憔悴。我的肌膚本可以很美的——它原是明亮的,近乎透明的雪白——但它需要好氣色。我現在毫無神采。看著鏡子裏我黯淡的身影,我被迫承認我一直在對自己撒謊。我隻是不能接受現實。如果我在這個小鎮裏都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在這裏又有什麼機遇可言?
我和同齡人相處得並不好。也許事實是我無法與人相處。甚至是我的母親,她是我在這個星球上最親近的人,她也從未與我和諧相處過,至少從未步調一致過。有時我會懷疑透過我眼睛所看到的世界是否和他們所看到的一致。也許是我的腦子有問題。但這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結果。而明天即將開始。
那天晚上我睡得不好,即便在我大哭一場以後也沒睡好。連綿的風雨聲穿透屋頂,絲毫沒有減弱為背景音樂的跡象。我扯過褪色的舊棉被蒙住頭,最後連枕頭也壓上了。但我直到午夜才能入睡,那時侯降雨終於變為比較安靜的毛毛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