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阡陌放開她,正要禦風離開,還是不放心地回過頭。他一手深入鏡中,揪出一隻白毛狐狸,遞到花千骨懷中,又一手咬破手指,對著狐狸畫了些什麼,最後印在它的額上。
“這是魔獸,讓它陪著你我還能放心些。”
花千骨感動地吸了吸鼻子,道:“謝謝殺姐姐。”
殺阡陌安撫地笑了笑,匆匆離去。
花千骨撫了撫白狐狸的頭,仰望天邊的月色,極北之地素來晴空飄雪,即便是夜晚。
月光將她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花千骨緩緩閉眼,眼角卻無法劃過半顆淚珠,隻因她天生無淚。萬籟之寂隻剩簌簌雪落,那些虎視眈眈嘈雜的凶獸也漸漸蟄伏下去,仿佛這月色替她哭泣。
花千骨收攏了手臂,白狐狸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著她,舔舔她的手臂。
她望著小湖的方向還是笑了起來,至少,她不再是孤身一個。
琅塵坐在城主議事的華胥殿偏殿的椅子上,她沒有坐在主位上,而是階下的一張椅,手指一下一下地敲著椅子扶手上的鳳首。她的身後立著一個人,身穿平常城民的服飾,看著毫不起眼,束發的冠卻壓得低低的,看不出樣貌。
四位護法和兩位掌軍——烈虯和舞尹,一同坐著,看著琅塵的目光充滿愛戴和敬重。
敲擊聲停止,她的眼神瞟了一下身後那人,道:“渡,你和大家說吧。”
那人從琅塵的身後站出,抬起頭,對在場列位微微躬身行禮,那禮節並不是普通武將的抱拳禮,而是右手置於左肩的祭司禮。
“你是…月渡風邪?”長風見到那人的正臉,不敢置信地道。
“主神殿的巫祝?一直和我們作對的那個?”掌軍烈虯常年鎮守外城之外的邊境村落,並不熟悉城中事物,但也對城中形勢有所耳聞。主神殿有祭司和巫者若幹,皆由大祭司統領,祭司級別分為一到九階,巫者最高者為巫祝、巫賢兩位,與二階祭司地位對等。
流嵐錯愕了一下,旋即看著神態自若的琅塵。
“主上…”
眾人也紛紛反應過來,看向琅塵,而她並不說話,隻是盯著椅子上雕刻的鳳首。
月渡風邪見她不說話,便道:“不錯,我就是巫祝,主上安排在主神殿的眼睛。”她頓了頓,“今次來不是為了此事,而是主神殿有變,大祭司一月前沈郤曆天劫失敗,已經罹難,在他去世前並沒有明確屬意過接任人選,而昨日主神殿再次推舉大祭司不成,眾位商議決定,新任大祭司將由神意選出。”
“如何個神意選出法?”長風問。
“女媧殿下修補天闕後剩下一塊五彩石,便用此劍鑄造了一柄神劍,就以殿下自身命名,並攜此劍打敗過魔族的侵襲,在殿下退隱後,成為曆任城主的信物。”
“不錯,就是女媧劍,但此劍傳到第三代城主兼大祭司司幽尊上後,莫名地消失,而司幽尊上也不見蹤影。”
“不,消失的是司幽尊上,女媧劍則一直在城中禁林裏,而禁林是禁地,是以從未有任何神人再度看到它。女媧劍會自己擇主,若非心底純良且有極大潛力之神,是無法將沉睡的女媧劍喚醒的。”
“可那即是我族禁地,又有誰敢進去?”
“已得天闕殿首肯。”
琅塵這才抬起頭,雙手插在一起托住下巴,道:“主神殿派誰進禁林?”
“因幾番商議僵持不下,便決定殿內司職的祭司及巫者,橙色品階以上都可參與。”
“哦?女媧劍重現可是我族盛況,隻有主神殿親臨豈非可惜?”
“主上的意思是…”
琅塵笑了笑,道:“烈虯,限你一晚的時間將此消息傳遍軍中和各族脈。”
“是。”烈虯抱拳領命。
“主上的意思是——將有名有位的神人都吸引過來?”月渡風邪問道。
“不錯,渡,你知道該怎麼做。”
“屬下領命。”月渡風邪躬身行禮。
“主上——屬意何人接任大祭司之位呢?”破空想了半天沒有想明白。
“我任何人都不中意,又或者說——我中意的是女媧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