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室內燃著安神香,絲絲縷縷的白煙從鎏金獸耳熏香爐之中升起,冷淡的柏木香縈繞在洞府裏。
洞府深處的寒玉床上,容貌溫潤如玉的男人似乎被魘住了,雙眉緊蹙著,額間覆了一層薄汗,看上去很是難受。
“不!”
方荀猛的從床上坐起,臉上帶著驚恐的神色,呼吸亂得不成樣子,連雙瞳都不正常的擴散著,看起來被嚇得不輕。
按理來說像他這樣境界的修真者早就脫離了肉體凡胎,除非刻意為之不會入夢,更何況是這種足以擾亂心神的噩夢。
他現在一閉眼,腦海裏就會浮現出江潮生渾身是血跪在他腳邊的場景,那一雙灰敗的眼睛固執的望著他,眼裏的悲傷幾乎要溢出來。
方荀最受不了自己的寶貝徒弟用難過的眼神看他,平時江潮生隻要微微撅嘴,他就巴巴的貼上去抱著他哄了。可是夢裏的他卻無視他的悲傷,麵無表情的用本命劍刺穿了他的胸膛,任由江朝生的血順著霜月劍彙成一小窪。
方荀煩躁的按住鼻梁,心裏忍不住破口大罵。
荒唐至極!他就隻有潮生一個徒弟,疼惜都來不及,怎麼會與他刀劍相向還非要取他性命?定是突破在即,心魔作祟。
雖然是這麼說,但方荀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識的摸向頸脖處。
他心煩的時候喜歡捏著東西摩挲,以前遇到鬱悶的事都是揉搓衣袖內側的布料,但自從江潮生送了他一個吊墜之後,就改成摩挲吊墜了。
方荀繞著脖子摸了幾遍,還是沒有摸到,逐漸煩躁起來一下扯開了衣裳的領口,瑩白修長的手指在胸口摸索,最後確認吊墜不在他身上。
從江潮生送給他吊墜的那天起,他就一直戴在身上從來沒有摘下來過,怎麼會不見了呢?
方荀還沒想明白,床邊通訊用的玉牌就亮了起來,他拿過來看了一眼卻發現裏麵的內容讓他一頭霧水。
來訊的是一個叫容清的人,方荀並不認識,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叫自己師尊,但通訊玉牌需要兩者的靈力建立聯係,所以自己應該和這個容清關係匪淺。
方荀心存疑惑,用靈力激活玉牌發來的留影,接著一個衣裳不整,胸膛半露的人出現在方荀麵前,嚇得他一掌拍向半透明的人影。
留影是靈力凝成的虛物,一下就被掌風拍散了,化做無數個光點。
方荀厭惡的皺起眉頭,剛想切斷兩個玉牌的聯係,卻隱隱覺得剛才留影裏的人,脖子上的吊墜和他丟失的那個有些相似。
方荀忍惡心,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留影,終於確定這個人脖子上的吊墜就是江潮生送給他的那個。
怎麼會在他身上?方荀非常清楚如果不是自己自願的,沒有人可以從他手上拿走吊墜。他想不明白自己在什麼情況下會把吊墜送出去,要是讓潮生知道了非要鬧翻天不可。
而且他還喚他師尊,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弟子?
方荀心裏隱隱不安,他完全沒有這個人的記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懷著試探的心思,方荀順著他的話回了幾句關心之後,讓他暫時不要帶著吊墜小心硌到傷口。
[師尊送給我的東西,我當然要時時刻刻都帶著,不過要是師尊幫我保管的話,我勉強可以接受。]
他主動還回來,方荀哪裏有拒絕的道理?
[嗯,我幫你保管,到時候你讓江潮生送來雲霄峰就可以了。]
[才不要他去送,我要自己去,而且他不是在悔過崖麵壁思過嗎?這才三年師尊就心軟了,當初他可是對我起了殺念。]
潮生在悔過崖麵壁思過三年了?他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潮生會對容清起殺念?
容清見他沒有回複也不放在心上,隻顧自的說著 。
[師尊,藥王秘境幾個月之後開啟,你早點出關帶我去吧。]
方荀看著藥王秘境這幾個字,瞳孔微微放大,心裏掀起軒然大波。
秘境從出現到開啟,短則三五載,長則幾十年,像藥王級別的秘境少說要十幾年,而在方荀的印象中藥王秘境出現不過十年,這就意味著他很有可能少了將近五年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