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又偷偷帶著手機去學校了，一整節數學課都在偷偷摸摸的看言情小說。比起同桌兜裏揣著的iPhone5，李果老土的雜牌翻蓋機顯得格外不體麵，每每轉換章節都要按動翻頁鍵，發出一聲沉悶又清晰的“咚噠”，不過就算是這樣，李果還是想硬著頭皮看完故事的結局。
“李果！”
帶著怒火的女中音伴隨著高跟鞋碰撞地麵的聲音穿透李果的耳朵，她驚恐萬分抬頭，同桌已經眼疾手快收起了手裏的小紙條變作認真聽課狀，而她手裏還攥著笨重的手機。那三十秒是兵荒馬亂的三十秒，是李果臉頰由粉白急速充血變通紅的三十秒，第三十一秒來臨時，老師已經手心向上呈索要狀攤開在了李果的麵前。
“拿出來！不要浪費別人的時間。”
李果的心髒在二點五倍速跳動，渾身痛癢感襲來，眼睛濕潤的滋養著紅血絲，遞出手機的左手從指尖開始逐漸麻木了。
有些富態的數學老師帶著怒火接過手機，正麵反麵打量了一遍手機，又抬頭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李果，之後毫不愛惜的“啪”一聲，合上了手機的翻蓋，扭頭朝講台走去。李果沒有抬頭，她錯過了一個中年女人鄙夷的眼神，李果沒有錯過空氣中彌漫著的竊竊私語：“都2015年了她用的什麼手機那麼長……”。李果開始了漫長的耳鳴，眼睛也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課本了。
距離中午的放學鈴響已經過了七分鍾，出校門的小路上人流從擁擠變得稀疏，最後隻剩下李果一個人。她雙手插兜，低頭反複踩踏著一塊不起眼的小石子，好像要用鞋底把它的棱角都磨光。
“李果！”
輕柔卻洪亮的聲音傳來，李果沒有抬頭去看正在向她狂奔而來的人，扭頭就往校門外走。
“果，等等姐啊……我們曆史老師又拖堂了……”
李果走著，眼裏隻有腳下的路，哪怕身邊的李梨追她追的滿頭大汗，她也不願意看一眼。
過了許久李果才開口：“手機叫收了，你別給媽告狀。”
李梨：“我閑的？”
李果和李梨總是一前一後的走著。這對親姐妹一點也不像，長得不像，脾氣不像。大部分時候關係看起來也不大好，用她們外婆的話說：“一個嘴往東邊撅，一個嘴往西邊撅。”
李梨剛升高三，第一次分班考就得了文科的第一名，整個高三年級的老師對這位690分的未來狀元愛不釋手，校長都親自來認了認人。距離高考260天的時候李梨在所有師生的注視下，搬著書本走進了最好的文科班裏。
也是這個時候，李果以僅高於錄取線一分的成績考上了高中，至於班級……關係戶和踩線生大雜燴的墊底班。
鄰居梅阿姨遛彎兒回來在單元門口碰見正在鎖自行車的李果媽，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熱情的探頭：“何大姐今天下班挺早的嘎，車筐筐裏又鼓鼓囊囊塞的啥子好東西呦。”
李果媽點頭笑笑：“給孩子們打包了點海鮮回來。”
梅阿姨：“哎喲不得了唉，海鮮貴的嘞，你這工作好哇，每天都撿得漏噻。”
李果媽依舊笑著點頭。
梅阿姨：“你們勒個大飯店還要不要得服務員噻，我家親戚的娃沒考上大學想找個活幹，何大姐你是經理，好不好給幫幫忙。”
李果媽：“飯店活兒苦，你看我，每天天不亮就出門了熬到夜裏才回得來。”
梅阿姨：“咦，這棟樓誰不知道你何大姐日子過的苦喲，我要是攤上你家勒個老公我嚇都嚇死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