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剛剛說什麼?”清脆的女聲喚醒了倚靠在窗邊正在吃酒愣神的江時梨。
江時梨端詳著窗下停著的馬車,車倒與旁的車沒什麼分別,隻是她比較熟悉車簾上印著的藍色梨花雋印。梨花主要常有白色、淡黃色、淡紫色、淡粉和粉色,淡藍色的梨花其實並不存在。
車上下來的是一個身著青色衣衫的女子,麵容姣好,身段並不輕盈,下車時有意護著自己的腹部,想是懷了孕的。女子對著酒樓小二輕聲吩咐著,此時車簾稍掀一角,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江時梨隻一眼便撇過了臉。
“我說,今日起風了,確實不應該來這麼遠的酒樓吃酒,吩咐下去準備回府。”江時梨放下酒杯對著侍女離絨淡淡道。
“另外,吩咐江府的俞海到燕府來一趟,”江時梨輕聲道,“悄悄兒的,不必告知太師。”
離絨遞了一個眼神給旁邊的離煙,伸手扶住江時梨:“是,夫人,奴婢陪您回去,煙兒會去采買夫人需要的絲線。”
離絨離煙是江時梨打小就跟著的的婢女,她與燕昭成婚後她二人便隨著她來到燕府。
離煙雖比離絨小一歲,辦事卻也穩重機警,頜首道:“夫人是需要從前江府旁邊秀禾樓的淡藍色絲線吧,奴婢即刻前去。”
江時梨自上了車便覺著身上有些乏力,這是許久未曾有過的情況了。她出身南煌國最顯赫的將軍府江氏,自小跟隨爹爹南征北戰,打下了南煌現在的萬裏江山。
漸漸地,江時梨眼前出現了一個清秀俊毅的臉龐,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與燕昭相識時她年僅十六,在收複北疆的戰場上她為擒北疆王貪功冒進中了北疆王的陰招,深入荒漠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在北疆士兵的追逐下,她身邊的親衛死絕,在她藐視戰馬上洋洋得意的北疆王卻誓死不降時,燕昭馬踏飛燕而來,一刀斬落北疆王首級,救她於刀劍之下。
“在下武嘯營燕昭。”
阿昭……
“夫人,到太師府了。”離絨隔著車簾輕聲喚著江時梨。
江時梨揉了揉發僵的身子,天氣轉涼了,手腳愈發冰冷了。
“夫人俞海走偏門已經在您房內候著了,”離煙輕聲耳語,“您放心,無人知曉。”
“太師回來了嗎?”江時梨隨口問了一嘴守門的小廝,她明明知道他不會如此早回來。
小廝自是知曉太師與夫人兩情相悅隻當她是心係太師便笑著回答:“回夫人,太師還未曾回府,太師今早出門時吩咐過說是要去涼山軍營視察,如果夫人問起便告知夫人今日晚膳還請夫人晚些時候用,太師會帶夫人愛吃的涼山附近的酒樓的梨花酥回來。”
江時梨淡淡道:“告訴太師今日我出門買了些絲線有些著了風寒,會早早休息,等不到和他一起用晚膳了。”
小廝應了,江時梨便回了房,房內俞海正候著等待指令。
“俞海,”江時梨的聲音聽著確實有些疲憊,“幫我察一件事,不用讓旁人知曉,特別是父親。”
“是。”俞海肅言道。
這晚到底還是刮起了大風,江時梨回想著看見的車簾便沒了繡花的興致,早早睡下了,隻聽得窗外嗚咽的風聲,像極了大漠中那一個個驚心動魄的夜晚。
睡夢中她似乎看見了大漠中生長著一樹淡藍色的梨花,爹爹曾和她說她出生時窗外的梨樹開得正好,她也懂事,沒讓母親受什麼苦就在梨花香裏將她平安生下來了。所以給她取名時梨。
為什麼會想起這些?
好像有人曾經問過她……
“梨樹不屬於大漠更不屬於沙場,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稚嫩且堅定的回答讓提問的人久久不能控製心動,“你見過淡藍色的梨花嗎?它不存在於世間,所以可以生長在任何地方。”
淚水到底還是湧出得悄無聲息。背後一暖,江時梨被卷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早起枕邊沒有旁人的痕跡,江時梨伸手探去卻有餘溫。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