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這一天,喜兒難得能夠不用早起,和胡靈兒兩個人一起賴了一回床。直到外麵炮仗聲音遠遠近近響了許多,劉芳來喊了,她們兩姐妹才一起起床。胡靈兒和喜兒一樣麻利地穿好半新的棉襖,笑嘻嘻同她講,“姐,咱們吃完早飯就去鎮上玩好不好?”

按著豐南鎮的習俗,大年初一不串門,等於是不到各家各戶去拜年,至於出去玩鬧的孩子們倒是不少。往年鎮子上初一都有熱鬧可看,難得能夠輕輕鬆鬆玩上也回,胡靈兒自然想湊一湊。昨天胡冬兒也說要一起去玩來著,劉芳也同意了,因而喜兒隻是說,“等到你冬兒姐姐來了,咱們就去吧。”胡靈兒更笑嘻嘻。

過了新年,哪怕有七歲了,胡慶還是小。哪怕對喜兒這家子人都不大喜歡,可硬要選一個她最喜歡,無疑就是胡慶了。要將胡慶交到喜兒手上,叫她帶到那樣人多的地方去,吳英卻並不肯。胡慶知道自己兩個姐姐要出去玩,沒有不渴望的,卻並未央求劉芳什麼,隻是看喜兒和胡靈兒的眼神瞧著叫人心疼。

吳英瞧見了,雖礙著是新年沒有說出些多麼難聽的話來,但依然是一通罵喜兒和胡靈兒兩個人,道是自己要去瘋就去瘋不該叫胡慶知道了。喜兒原先還覺得有陣子吳英對她的態度變得很詭異,如今等吳英的腿腳越來越好起來了,吳英竟就又變成了原來的那個模樣。

無視吳英的功力,胡靈兒比喜兒還要更深一點。喜兒能夠做到完全無視吳英的這些話,胡靈兒就更加不用說了。等到胡冬兒來了找她們兩個,幾個人就一起歡歡喜喜地出了門,喜兒和胡靈兒都完全沒有被吳英影響。

剛剛從家裏出來沒多久,她們就和一名麵生的中年男子走了個對臉。喜兒會注意到這個人,一個是因為這人臉生,平日裏沒在胡家村見過;一個是因為他的眼神總給喜兒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喜兒她們三個和這人走過去時,因為怪異的感覺,喜兒還回頭看了這人一眼,卻發現這個人也在看著她們。在注意到喜兒視線時,又很快將視線挪開了,可那種陰測測的感覺,就是想要忽視都忽視不了。

喜兒不意這人會在越過去後還注意著她們,因而很快扭過了頭,等到再走兩步,見胡冬兒和胡靈兒都沒什麼異狀,才似不經意問了一句,“剛剛那個是誰來著?我感覺平時沒有怎麼見過啊,一下子都認不出來是誰了。”

胡冬兒回頭看了一眼,便口氣隨意和喜兒說,“剛剛那個嗎……是桂香嬸子的丈夫啊,算起來咱們該叫一聲叔叔才對吧,福叔。”無論是從胡冬兒的表情,還是從胡冬兒的語氣來判斷,都發覺不到她有和喜兒心底怪異感覺一樣的東西,是很自然的狀態。

這樣的答案,卻叫喜兒莫名覺得心驚,心口突突的跳起來。

楊桂香的丈夫!喜兒幾乎是下意識,一下子就想起了胡全和楊桂香兩個人之間有些說不得的牽扯的這事。她說不好是不是自己多心,還是說那人本來就是這樣,隻是當下,喜兒的心裏覺得很是不踏實……可要是胡全和楊桂香的事情敗露,會是這樣的動靜嗎?剛剛她覺得這人眼神奇怪,也僅僅是她覺得而已,無論是胡冬兒還是胡靈兒都沒有什麼在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