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地下，兩道陰影彼此纏鬥，不斷碰撞又分離，在空氣中劃過一道又一道墨色的殘影。
同為暗影大師，盡管蒂拉的暗影親和力高於對方，但在化影被限製的情況下，她還是隻能艱難地招架著對方的攻擊。
在又一次碰撞後的間隙中，蒂拉捂著左手臂深刻猙獰的傷口，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時間。
剛剛為了救萊恩，她用自己的左手臂扛了莉莉絲一刀，換來了一次出手的機會，之後便再無暇顧及主教與萊恩的戰鬥。
高強度的戰鬥和失血讓她近乎昏厥，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樣的戰鬥中還能堅持多久，但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她隻能拚上自己的一切。
“嘖，她的化影難道沒有消耗嗎？”
在剛才的戰鬥中，蒂拉一次也沒有見到過對方的實體，就算對方的境界比自己高上一些，也不應該能夠維持這麼長時間的化影——對方就像是一道純粹的影子，根本無法觸碰到。
在短暫的喘息後，蒂拉又聽到了從後方襲來的破風聲，重新凝聚出暗影之鐮，向後斬去。
兩道陰影即將相撞的瞬間，銀光驟然綻放，將整個黑暗的空間照成了銀色。
“這種程度的命運交換……莫克怎麼會被逼成這樣？”
察覺到對方片刻的遲疑，蒂拉立刻收回暗影之鐮，全速向銀光傳來的方向趕去。
“萊恩……你那邊發生了什麼？”
蒂拉心裏湧出了控製不住的擔憂，她不知道萊恩具體的位階和能力，讓他單獨應對莫克完全是無奈之舉。
同為暗影大師，她知道一個潛藏在陰影中的刺客對自己兩人是多大的威脅，所以她隻能抓住對方出手的片刻，死死將其纏住，才能為萊恩創造出出手的空間。
否則無法化影的自己和萊恩在對方的眼裏完全就是活靶子，必然會疲於應對突然的襲擊，更無法同時對付一位至少二階的銜尾之蛇。
看那位被莫克稱為莉莉絲的女人的反應，萊恩似乎占據了上風，將他逼到了不得不使用壓箱底的能力的地步。
隻是不知為何，蒂拉的心裏總有些不安。
借著暗影大師極佳的夜視能力，在靠近了那個方位後，她看到了盤膝而坐，臉色蒼白，鬢角發白的莫克，以及他身旁，胸口插著匕首的萊恩的屍體。
“不……”
她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那個性格誇張自大的少年，昨晚還信誓旦旦說出狂妄話語的少年，也是這個不斷輪回的世界中唯一給了她希望的少年，此時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已經沒有了呼吸。
她抬手顫抖著摸了摸帽簷，幻術維持的花朵已經隨著萊恩的死亡消散，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不知何時，莫克已經睜開了眼，站起身，神色複雜而憐憫。
他慢慢走向蒂拉。
“你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死亡吧，”他語氣飄忽，像是在回憶，“五年前，我第一次參與剿滅一處邪神信徒據點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
“血濺在我身上，有同伴的，也有敵人的。”
“那一天我意識到，這個世界從不安全，領受了這份力量，亦需付出相應的代價，而代價，可能遠比你想象的要沉重……”
說到最後，莫克輕撫著胸口的雙魚吊墜，語氣帶著化不開的哀傷。
“所以，因為你經曆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將這份痛苦施加給別人？”蒂拉死死凝視著莫克，悲傷和憤怒同時衝刷著她的心髒，讓她的聲音顫抖而壓抑。
“不，我無意為自己的行為開脫，這隻是一句提醒。與神背道而馳的天途路上，任何人都不可信。”莫克意味深長地說著，深深的看了蒂拉一眼：“你難道沒有發現你對他不正常的依賴嗎？你們從相識到性命相托，用了多久？你連父母也未曾告訴的秘密，就這樣對他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