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虛幻的河流聲響起,無數閃爍的命運片段從莫克,莉莉絲還有蒂拉的身上浮現,像是螢火蟲從他們身上飛出。
在他的引導下,這些光點最終飛向了手中的光帶,憑借這條原本用來承載權柄的光帶,他們的命運從命運之河中獨立了出來。
這意味著,在神明的視角下,他們“消失”了。
就在莫克抬手想要從那些命運片段中抓出什麼的時候,他突然目光一凝,望向了萊恩的方向。
原本處於吃瓜狀態的萊恩突然汗毛倒立,想要立刻起身,卻在命運之鎖的鎖定下動彈不得。
“你的命運為什麼還在流動?”莫克罕見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我明明確認過你的死亡。”
被完全壓製的萊恩見無法掙脫,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說不定我才是真正的命運之子呢?”
莫克凝視了他幾秒,眼中銀光閃爍,試圖看到萊恩的命運走向。
萊恩的命運河流曲折撲朔,甚至絕大部分都在中途斷流,又在之後奇跡般的繼續流淌——正常來說,一個人的命運河流截斷代表著死亡。
迷宮般的命運河流一直延伸向未知的迷霧中,即使以命運之子的力量也無法看透。
莫克緩緩走近了動彈不得的萊恩,神色有些複雜。
對現在的他來說,萊恩弱小無比,他隻需要一個念頭就能讓他尚且狹窄的命運河流幹涸。
但他並沒有動手,而是拍了拍萊恩的肩膀,有什麼東西滑入萊恩的口袋。
“有趣的小家夥,”他看著萊恩,又好像在通過萊恩的瞳孔凝視自己,“命運殺不死你,那就嚐試去殺死命運。”
“希望你能帶來更多變數,歡愉的信徒。”
他轉身走入黑暗,一道影子亦步亦趨。
“走了,莉莉絲,我們去看一眼……命運之外。”
短暫的停頓後,天地失色,濃鬱到極致的黑暗降臨,瞬間吞沒了莫克和莉莉絲。
就在剛剛,莫克將蒂拉作為祭品的命運轉移到了自己身上,自己接受了獻祭。
劇烈的抖動中空間開始坍塌,祭壇承受不住神降下的力量開始自行崩解,恢複了行動力的萊恩沒有時間細想剛剛的情況,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昏迷的蒂拉身邊,將她抱起,朝著倒塌的土石間露出的通道跑去。
憑借著小醜的平衡能力和靈活性,他躲開各種障礙,一路順著正在搖晃塌陷的樓道跑到了出口。
“果然,我們剛剛是在教堂的地下……”
從地下室跑上來後,萊恩就認出了他們所在的地方。
此時,一道黑色的光柱衝破了教堂的塔尖,筆直地射入了教堂地下應該是莫克的位置,而在幽深的黑暗中,又似乎有一點銀芒在閃動。
盡管還沒有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麼,但現在還不是靜下來思考的時候——教堂的地麵還在晃動,從天而降的光柱與地底的力量發生了衝突。
在地麵塌陷之前,萊恩抱著蒂拉跑出了教堂,時間已是黃昏,久違的光線讓萊恩有些睜不開眼,身後那高聳的教堂已經成為廢墟,莫克和他的秘密一起被埋在了斷壁殘垣之下。
村子裏詭異的停滯感已經消散,幾朵薄雲在天空中流動,遠處有飛鳥掠過,落日有一半隱沒在群山之中,時間重新開始在這座輪回了十三年的村莊中轉動。
“結束了……”看著遠方的景色,萊恩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真美。”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不知何時已經醒來的蒂拉看著遠方的夕陽,嘴角掛著一絲笑容。
那是一個溺水到窒息的人,第一次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喜悅。
萊恩沒有出聲,不想打擾少女欣賞這等待了十三年的日落。
一段漫長的沉默後,蒂拉轉過頭,與萊恩四目相對。
“額,我……”萊恩知道她想問些什麼,可他當然不能解釋自己的複活——這涉及到自己最深的秘密,按照歡愉王子的說法,有些事情說出來就可能被神明注意到。
正當他絞盡腦汁準備搪塞過去時,蒂拉先一步開口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們都有。”她認真地看著萊恩的眼睛,“我的秘密你已經知道了,你的秘密什麼時候願意說出來,我會傾聽,在此之前我不會詢問。”
“有些秘密一旦被人知道就會招來無法預料的後果,這點……我深有體會。”
萊恩感激地看著她,如果沒有必要,他也不想經常用謊言和愚弄來欺騙他人。
理解萬歲。
“還有,”少女稍微移開了目光,“你還要這樣抱著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