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琛掐滅煙頭,最後一縷煙灰飄散在虛空中,可他眉宇間的愁雲卻沒有消散。
再次向手邊的煙盒摸去,撲了空,不知不覺,煙盒裏剩下的最後幾根也抽完了。
像是泄憤般,將煙盒捏扁,殼子變得扭曲。
就在幾分鍾前,顧聿風給他通了電話,談話內容還是那些陳詞濫調。
顧聿風旁敲側擊地警告顧景琛不得再與蘇婷婷之外的女生交往,蘇婷婷是出了名的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主。
沒人喜歡成為籠子裏豢養的金絲雀,顧景琛受顧聿風控製那麼多年,他身體裏時常傳達出一種詭異的錯覺——身體內有兩個靈魂在叫囂。
經年累月的靈魂撕扯,顧景琛時常覺得自己活得很虛幻,很難找到清晰的時候,隻得靠吃大量的藥品來維係清醒的大腦。
直到這種狀況被喬一看穿。
喬一是個聰明的女人,不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起,就發現了顧景琛身體的怪異,於是想方設法探醫生口風。
她如願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得知顧景琛確診人格分裂症的那天,喬一仿佛一具被抽幹靈魂的行屍走肉,自此,她看向顧景琛的眼裏多了一分——同情?
顧景琛對喬一的惺惺作態感到一陣作嘔,自己失勢,不就是她想要看見的嗎?
這會兒流露出憐憫的眼神,裝給誰看?
顧景琛嗤笑一聲,漆黑的眼眸裏泛著森冷的寒意,仿若來自地獄的魔鬼。
他很清晰地聽到身體裏的另外一個聲音在回蕩。
“顧景琛,反抗他們!你母親是怎麼死的,難道你忘了嗎?”
“現在,蟄伏才是最明智的辦法。”
“不!你個該死的懦夫!這樣下去,你隻會失去她!”
“顧聿風暫時還不會對她動手。”
身體裏的另外一個聲音猛然怪笑。
“桀桀桀……你可真是天真,你簡直低估了顧聿風那個瘋子!”
顧景琛抱著腦袋迅速彎腰,巨大的撕裂感在腦袋裏炸開來,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撕碎。
大腦像是被無數根綿密的針尖捅破,渾身血液倒流,他靠最後一絲意識撐坐在地板上,冰冷的瓷磚不斷傳遞著寒意,顧景琛微微掀開眼皮,瞳孔逐漸聚焦。
顧聿風交給他顧氏集團的部分職務,不需要他親自到公司,會有專門負責人與他對接工作進度。
為防止顧氏集團的內部資料泄密,顧聿風疏通了學校關係,給顧景琛單獨安排了一個宿舍。
空曠的宿舍內毫無生氣,黑暗中總會覺得顧聿風那雙鷹隼似的眼睛就在暗處盯著自己。
不過一個人住很方便,至少開學到現在,還沒人發現自己的病。
……
周六這天,406宿舍全體出動,化了精致的妝容,穿上美美的裙子。
逛了一天,幾人找了家火鍋店,吃過下午飯,太陽已經褪去了最後一點霞光,大片墨色湧上天際。
周末的香山廣場人格外的多,大都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
香山廣場燈火通明,絢爛奪目的霓虹比漠陽市的夜晚還要繁華。
電影院在商業中心四樓,高大的海報立牌一路相接,光線很暗,配合黑色調的空間布置,看起來氛圍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