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蕭就趴在一個沙丘的下麵,身上披著的偽裝網已經被替代了。整個身軀早經被沙碩不留一絲縫隙的掩埋掉了。隻露出同樣土黃的迷彩頭盔和臉上厚重迷彩,以及順著手臂伸展出來的九五式突擊步槍。他整個人紋絲不動,隻是偶爾以慢極的、不著絲毫痕跡動作通過瞄準具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雷蕭已經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雙眼的血絲密密麻麻,但是卻看得出透漏出來的疲憊,但是疲憊並沒有掩藏住他依舊精光四射的眼神。他的嘴角也已經幹裂出一道道的血口,血口的凹下灌滿了沙。臉上也同樣沾滿了細細的風沙,那是汗液吸附在上麵的。隻是現在已經再沒汗液的滲出了。
兩天了,快該結束了。雷蕭心裏默默的想著。
他頂動舌頭,緩緩的、將被死皮封閉住的嘴唇頂開,輕輕舔了一下。他的舌頭幹澀至極,隻蘸了少許的沙粒放在嘴裏用力的輕輕的嚼動。他需要通過不停的咀嚼來趕走瞌睡的侵襲,保持清醒的頭腦。
遠遠望去,雷蕭的整個身形與滿目的黃色溶為一體,不分彼此。
這是四方城對雷蕭他們這批新兵進行的偽裝潛伏訓練,能夠在三天的時間裏成功躲過搜索,那就留下,躲不過,淘汰!
雷蕭默默的忍受著身體帶給中樞神經的刺激,努力的將自己掩藏的更深,借以躲避掉遊走四處,將要他的身影將他痛快的一腳踢出這鐵血四方城的特警隊員們。雷蕭知道,隻要自己再堅持一天不被發現,自己便擁有留下的資格。
雷蕭在這兩天裏,已經成功的躲避掉了五次的搜索,每一次都令他的汗毛倒豎。尤其是第五次,雷蕭能夠清楚的感應到身體右側三米處的呼吸聲,以及戰靴踩著沙,悉悉索索的輕響聲。搜索的隊員小心翼翼的從自己後方掠過,繼續搜索著其他可疑的沙丘以及總能露出一絲痕跡的沙洞。
雷蕭眼睛裏刹那間露出令人心悸的目光,整個心髒緊緊收縮著。他將呼吸調整的更為綿長,不露出一絲聲響。讓整個緊繃的身體努力的放鬆著,使肌肉與骨骼更加的舒展。緊緊握住槍的雙手也漸漸變的鬆弛起來。但他整個的精神狀態卻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緊繃,以求在眼光比鷹還銳利的隊員的手底下躲過,或者在對方發現他的瞬間,迅即將其模擬性幹掉。隻有這樣,他才能繼續換一個地方偽裝起來,才能有繼續留下的可能性。當然了,不被發現才是最完美的偽裝。
終於,這名隊員警惕的眼睛從雷蕭的身後奔向了另一處沙丘。雷蕭依舊保持著緊繃的神經和舒緩的身體。
“沙沙沙..”
果然,那名隊員又狡猾的返回雷蕭的身體所鑄造起來的沙丘位置,再一次判定無人的情況下,踩著沙子走向另一處沙灘。
雷蕭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腦袋緊繃的精神緩緩放鬆下來了,深深吐出一口提在胸膛的濁氣,大口的喘息著。剛才緊張的氣氛讓雷蕭覺得無比的身乏。仿佛整個精神都被掏空了一般。他狠狠舔了一口嘴唇,舌頭卷起一口沙,用力的咀嚼起來。不斷的對自己進行精神催眠著:不能睡,不能放鬆,你隻要在堅持24個小時就可以留下!!!
身後一百多米的八點鍾方向傳來了兩種不同的腳步踩著沙的聲音。雷蕭知道,又有一個戰友沒有躲過嚴密的搜索,將要被送出四方城。如今,恐怕剩不了多少人了吧?是十八個還是十七個?
這些日子,每當有一塊來的戰友被無情的送出這冷酷的四方城的時候,雷蕭總是泛出一陣心酸和無力感,眼睜睜的看著一起為了信仰,像隻狗一樣被狠狠操練的兄弟們,這樣的慘淡退場,總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雖說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他們之間早已經在競賽中建立起了深深的感情,或許其他人不會理解這種感情從何而來,但是雷蕭明白,那是作為兵們一個鍋盆撈飯,一同滾刀山,一起在戰壕裏摸爬滾打所建立的一種心與心的顫抖與共鳴。
每當送走一個,雷蕭瞧著對方那紅紅的雙眼,總是在那些兄弟轉過身的背影,深深的敬上一個軍禮:兄弟,珍重!不是他不想上前擁抱,而是他怕控製不了自己的情感。
天幕漸漸的黑了下來,凜冽的風又刮起來了。
又是寒冷,雷蕭的身體默默忍受著這種煎熬,他覺得這幾天自己是在切實的體會冰火九重天。白天的沙漠地表溫度能達到60度,滾燙的沙隔著偽裝網與作戰服都能將自己燙的跟一隻火雞一般。而晚上沙漠地表的溫度卻降到了零下十幾度,趴在沙裏麵又跟躲在冰櫃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