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擺弄花草的中年人,聽到這個聲音,渾身一震,緩緩的站起來,轉過身望著筆挺的站在門口的雷蕭,臉上寫滿了驚訝與激動。
“回來了?”父親輕輕的問了了一句像是多餘的話。眼前的兒子臉上已經再也看不到曾經的稚嫩了,粗糙黝黑的麵頰掛著少許的滄桑;眼神也變的更加深邃了,讓人有種一眼望不到底得感覺。瘦了,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臉龐的輪廓更加分明,猶如刀削出來的一般,顯得異常的精神,站在那裏,身上就透出一種隻有軍人才有的獨特氣質。個子好像又長高了一點,聲音更加像男子漢的聲音了,隻是那神態卻還和記憶當中的一摸一樣,充滿著孤寂的傲氣。
“我回來了!”雷蕭重重的回答了一聲,將背上的背囊放在地上,凝視著父親。
父親老了,真的老了。兩邊得鬢角已經完全變成了銀白色,眼角的皺紋更加深了,本來就已經顯得蒼老的麵龐,現在看起來更加老態。父親從前永遠都挺得直直的腰杆也在不經意間有了一絲的佝僂,那是被生活壓彎的。隻是那朝思夢想的聲音卻還依舊如此熟悉。
“回來了,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父親放下手中的忙活的東西,給雷蕭遞了一根煙。
“抽煙吧,幾千公裏的路也累得夠嗆的了。”父親笑了,臉上的皺紋仿佛在這一刻全部舒展開了。
“啪”雷蕭先幫父親點燃香煙,然後將自己的香煙點燃,夾在手裏沒有抽,這是父親第一次承認他抽煙的事實。
“抽吧,早就知道那個時候你偷我的煙抽,不過現在不用偷著抽了,你,已經是個真正的男人了。”父親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消停過,淡淡的,帶著無盡的暖意。
“哦。”雷蕭應了一聲,緩緩的抽上一口煙,這口煙抽的是那麼的香,比從前抽的所有的煙都香!
“部隊讓不讓抽煙?”父親抓起一把茶葉,放在茶壺裏,用開水泡上,蓋上蓋子。開水升騰起來的水霧讓這一切看的是如此的朦朧但又透徹清晰。
“在部隊裏麵不抽煙,不能抽。”雷蕭回答著父親的話,依舊站在門口。
“坐,坐呀,你這孩子,回到家怎麼這麼生分了。”父親坐在沙發上,示意雷蕭坐在對麵。
“是!”雷蕭習慣性的答了一聲是,坐在父親的對麵,腰杆挺得直直的,兩腿並攏,雙手五指並攏,自然的放在大腿上,指尖與膝蓋持平。
“沒少給部隊領導添麻煩吧?”父親本起嚴肅的臉,但是這份嚴肅卻怎麼都嚴肅不起來。
“沒!”雷蕭看著麵前父親的這張臉,不禁有種想要哭出來的感覺,他太久沒有麵對這樣熟悉的場景了,從前每當麵對這樣的麵孔時,他總是在心裏生出無端的逆反。但是這個時候,父親嚴肅的麵孔卻讓他找到了最親近的感覺。
“在家呆多少天?”父親接著問道。
“三十天,但是去掉來回路途,我實際隻能在家呆二十五天。”雷蕭將準確的時間說給了父親。
“那麼久?部隊事情應該很多吧。”父親輕輕歎著氣。
而雷蕭卻聽明白了,父親歎氣並不是像他嘴上說的嫌他呆的久了,怕影響他在部隊的工作,而是覺得這時間太短暫太短暫,等到二十五天後返回部隊,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
“沒多久,才二十五天。”雷蕭輕輕的接著說道:“以後每年都會有探親假的。”
“哦。”父親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爸,我在部隊受處分了。”雷蕭望著父親的眼睛說道。
“處分?”父親的手明顯的抽動了一下,但是被他很快的掩飾住了。
“處分就處分吧,以後好好表現,哪跌倒的咱們就在哪爬起來。”父親舒展著嚴肅的臉孔,慈祥的笑著對雷蕭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