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前的蕭月(1 / 3)

白日所在的村子眼看要從地圖上消失了,城市的擴張漸漸地將它全部吞噬。

白日的父親白夜算是這一塊響當當的人物,可謂是馳名村裏,享譽村外,附近幾個村子哪家死了人,他就被請來讀祭文,這祭文的文章別人是不太懂,聽他自己說是可以與古代的任何文章大家相比,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奈何村裏的人大多是讀書不多的人,加上他讀文章時又是聲淚俱下,所以別人都隻說是他哭的淒慘,祭文寫得好與不好,卻都不是太關心。

一個有天大才華的人淪落到隻是給別人讀祭文,這使白夜非常的心傷,而更令他無法容忍的是竟然都不說是寫的好,隻是哭的慘。白夜覺得這不是誇獎,是諷刺,明擺著是說我幫人哭喪的。人間之辱,莫過與此了。

一顆明珠散落在這等無知無識的村落中,人哪會知道他的價值。白夜所想的就隻有寄希望於哪位大人物死了,請他去讀祭文,卻一直沒有機會,後來想想,不能守株待兔了,要主動出擊,那年,他將十幾年來寫的祭文帶上,還準備了一些詩文,要到外麵去找出名的人切磋文筆。記得當時走的那天晚上,他老婆遇文死活就是不讓他去,想想也是,這樣的天縱英才,好不容易瞎貓碰上死老鼠,被自己抱緊了,如何能撒手。此次進京,定是象戲文裏的才子一樣,中了狀元,在外麵被皇上招為駙馬,停妻再娶了。

雖說是有王法,可自己一個村婦,怎是他們的對手,為自己的未來著想,還是不能讓他去。

可白夜是什麼人,一般做大事的人是非常有主見的,一個婦道人家,就想把一條蛟龍死拖在爛泥地裏,這是別人見了都會搖頭歎息的,況白夜自己。他絕情地扯掉死死拖住自己衣服的手,毅然而去,走時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此次進京,若我不能回來,你就找人嫁了吧,不要再等我了。”遇文哭的那是傷悲啊,想以老公的本事,不會回來了。得先在村子裏找個精壯的後生,好在那個年代什麼都缺,就不缺討不到老婆的年輕漢子,所以在村裏就留起神來。平時還不注意,一留神,竟發現一個個都比起白夜來要強壯的多,到後來,自己也巴比得白夜一去不回好再嫁一個。

白夜象個凱旋的士兵一樣走出了村子,回首望了望這個生他養他的村子,想想這村裏的人,是那樣的可憐與無知,還有那愚昧的老婆,為什麼自己能在這呆上幾十年,為什麼不早點出去闖呢。

可去找哪個有名又有才的人切磋呢,腦海中卻一片茫然。在書裏好象莎士比亞很有名,才華還過的去,就是不知住在哪,魯迅也還可以,恐怕是死了。思量來想來去,就找老舍吧,雖說才華差點,名聲卻挺大。再說,找個本事差點的,勝算更有把握些。

那時紅衛兵大串聯,坐火車不要錢。白夜央求著一個小孩要了一個紅袖套,綁在手臂上,就是老了一點,不過夾在人群中間,也不大容易認出來。

到了北京,情況不是他想的那樣,親眼看見老舍被小孩子牽來牽去的挨鬥,那慘狀真是......。呆了一個月後,就聽說老舍自殺了。

白夜想想都覺得害怕,就老舍這樣的才華都挨鬥,若當初與他一切磋,更是難逃厄運。就匆匆地回來了。

回到家,白夜的心死了,而老婆遇文再嫁的心思剛剛蠢動,就被強壓了下來。

孩子的出生,使心如死灰的白夜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一夜,風雨交加,雷電大作,在一聲巨大的雷聲當中一個男嬰橫空出世。白夜也懂陰陽,通天象,有此征兆,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什麼,這是上天給我的補償啊!他整整跪在院子裏跪了一晚上,感謝上天對他的賞賜。

縱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名字還是要凡人父親來起的。白夜翻遍了幾箱子書,查爛了幾本厚厚的字典,也無法決定起什麼名字,覺得什麼名字也無法概括他兒子將來驚天動地的一生。

思來想去,還是找不到合適的名字。而名字可以等,人卻不會等的,轉眼間就七歲要上學了,急得白夜心裏是上竄下跳,頭上的汗珠都出來了。他想到報紙上去征求名字,可當時的報紙卻不如現在的一樣開明,報紙的主管一聽他的來意,頭搖得比馬達還快,“不行不行,上麵會把我撤了的。”不得已怏怏地回到家來。

起什麼名字呢?別人這幾年叫他的兒子是不敢叫的,被白夜聽到他就會罵人,什麼名字都叫到兒子身上,這不是侮辱麼。最後聽他說是文曲星下凡,想喊才子總不會生氣吧。白夜心想才子倒配的上,就是太直白了點,國人什麼也講個含蓄的。再說白才子,一聽,也不太好,白白地當了回才子,終於想到為什麼不好取名,原來是姓氏不好,你說這祖宗咋這樣,什麼不好改,姓什麼白。

找到了問題的所在,跑到派出所就去改姓,派處所的阿姨和顏悅色地聽完他的來意說:“不能改,都來改姓,對國家的穩定管理有衝擊。”白夜好說歹說還是不肯,“我的兒子是國家的棟梁,怎麼會對國家有衝擊呢。”“不要說隻是棟梁,領袖都不改,棟梁更不能改。”那時剛剛改革,白夜氣衝衝地說:“還改什麼革,一個姓都不能改,國家就是壞在你們這些人手裏。”兩人最後就罵了開來,姓是無法改了。

沒辦法,隻好動名的心思了。他想自己的一生一無所成,定是自己的名字被他父親取壞了,要不,為何以他的才華會是這樣的境況。白夜白夜,白白地搞了一夜,這不明擺著從他第一個細胞誕生之夜就注定要失敗麼。依此論證,白夜不好,反了它,就叫白日吧。

白日倒也爭氣,一路高歌地一口氣讀到了五年級,而且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全縣最好的中學。在入學的前幾天,白夜特高興,想要好好地慶祝一番,就寫好請貼,請親朋好友來和他與天同樂。鄉下人哪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以為是來要掏腰包的,就議論開來說,人家都是考上大學才做酒,你考上一個初中就請,太那個啦。消息傳到了老婆遇文耳朵裏,告訴白夜說可能別人不會來,氣得白夜捶胸頓足“這幫望恩負義的小人,虧我為他們的老人哭的那麼傷心,在我麵前打起錢的算盤來了,你去說,白吃的,不要紅包的。”可老婆就是不肯去,想想也是心疼錢,本想賺些錢回來,結果卻要虧,是人都有抵觸情緒的。搞得白夜一家家的去解釋不要紅包,大家這才都眉開眼笑起來。

花了幾千塊錢,買來了幾句吉利的話。老婆氣得足足有二年不準他上她的身,也難怪,相當兩年的收入就這樣完蛋了,當初遇文的打算是一輩子也不理她,到後來,終於生理戰勝了心理,慢慢地覺得那是與自己過不去。白夜那晚,足足扭捏了兩個時辰,來報複老婆對他兩年的折磨,就是不上去,急得遇文死拉硬扯,白夜才以救世主的模樣施舍了一晚。

白日的成績沒有想象中的順利,初一是班上的第三名,初二到了三十名,初三就已經到了第六十名了,總算還沒墊底,班上一共六十一個學生。看到兒子的成績雨樣的往下落,心中所受的傷就比東非大裂穀還深。中考成績下來的那天晚上,他木木地站在院子裏,口中喃喃地念著:“天理何在呀,你怎麼如此殘忍地將我折磨”仰望蒼天,雨仍是不管不顧地一直下,頭撞著那棵歪脖子棗樹,撞得棗子一顆顆的往下掉,又砸著他的腦袋,血流到臉上,馬上又被雨水洗掉。

他的哀怨轉眼變成了仇怨,這是誰的錯。在柴房裏,找來一把鋤頭,徑直往後山跑去,天一直下著雨,路滑且黑,找了老半天,依稀認得是他父親的墳,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刨起墳來,邊挖邊罵著:“我叫你躺在這裏不管事,叫你躺在這裏不管事,你不保佑我一家,我就讓你暴屍,讓你風吹日曬。”忙活了一個晚上,總算讓骨頭見到了天日。忙完了,心也空了,想想這一輩子的酸楚,終於流下了他這一生唯一為自己流的眼淚。每天為別人哭的眼淚又何曾有這般的苦澀。

第二天一早,村子裏就亂哄哄起來,白夜還在床上睡覺,遇文就跑了進來:“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刨錯了墳,昨天晚上福才父親的墳被人扒了,是不是你扒錯了呀。”

把人家的祖墳扒了,這事馬上傳遍了十裏八鄉的,幾千人圍在墳坑前,看著白夜披麻戴孝的在為福才的父親磕頭,福才的幾個叔伯兄弟衝上去要打他,被幾個好心的老太太勸住,方才沒上去。

,更是難逃厄運。就匆匆地回來了。

回到家,白夜的心死了,而老婆遇文再嫁的心思剛剛蠢動,就被強壓了下來。

孩子的出生,使心如死灰的白夜重新燃起了希望。那一夜,風雨交加,雷電大作,在一聲巨大的雷聲當中一個男嬰橫空出世。白夜也懂陰陽,通天象,有此征兆,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什麼,這是上天給我的補償啊!他整整跪在院子裏跪了一晚上,感謝上天對他的賞賜。

少年好象是山水般的清澈,透明,一塵不染,發源於幽幽的山澗泉水,歡快地流過滿眼野花燦爛山穀,在蜿蜒曲折的山麓間無盡徘徊,流過嫋嫋炊煙的小村,愉悅的接受著頑童那雙腳的嬉戲,在純真的牧童嘴中體驗著純真的快樂。

不知要流往何方,更不知到底可否流向他心中向往的大海,前方的路是那麼的漫長和遙遠,偶爾有飽經滄桑的村婦,不去理會雪水的清涼,將肮髒的溺水倒入它的胸懷,輕快的接受著,依然在水草叢生的山溝中款款而去,將肮髒溫柔的洗滌,全然不顧旁人的惡毒和嘲笑,心中隻有一個夢想,他要到遙遠的地方去,遙遠的不知是什麼地方,是否是大海,還是......。

在世故的眼中,這隻是一汪小的不能再小的一眼山泉,可誰又能阻止他那滿懷天下奔向大海的意願,天真的認為是水總會流到向往的地方,因為僅僅是水,總會到家。至於是否在路上就被烈烈的陽光烤幹,還是被農夫引往田裏澆地,是不大去管的,成功隻是時間的長短的問題,努力就一定會是希望。

白夜自從經過那次的打擊,對白日已不聞不問起來,令他傷心嗬,一個一生的寄托,竟然隻是寄托在一個這樣無知的少年身上。不過這樣也好,白日就如放韁的馬,在自由的原野上盡情的奔放,快樂的成長。

“喂,”電話中傳來來銀鈴般的聲音,“知道我是誰”白日翻看一下電話號碼,不熟悉,聲音卻象是在哪裏聽過,“我是柳燕呀,怎麼就忘了,太讓我失望了吧,快過來,我回家了。”

柳燕是白日的初中同學,是福才的女兒,當年兩家鬧矛盾,卻絲毫未能影響兩人的親昵。白日讀完初中就在家裏,而柳燕讀到了高中就去南邊打工了,晃晃已四年沒回家,聽她母親到處炫耀的向別人說,她的女兒出息了,現在在一家大皮具公司做主管,由於兩家不大好,白日也就不好意思去打聽她的事,免得讓她母親又到處說,那個不出息的才子又想來和我家的燕子套近乎,沒門,也不吐泡口水把臉洗洗,在鏡子前照照,想攀上我家燕子。看來,他家老頭子又得挖墳了。哈哈......聲音劃破村子裏的祥和安寧,鋒利的象把刀子,又被饒舌的與兩家關係都好的女人在嘴裏經過一夜仔細斟酌的打磨,從嘴裏吐進遇文的耳朵裏,再次進入遇文的嘴中打磨,變的更加的鋒利無比剜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