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是我,我是明喻,你的明喻姐姐。”她抬起頭,充滿驚喜的回複,紅腫的眼睛,悲喜交集的表情,整個人都非常的狼狽。看見呂卿慈醒過來,周圍人馬上圍了過來。
“你們都在啊。”他淺淺的微笑著,好像充滿了生機,連臉上都帶著一絲紅暈,還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所有人的心咯噔一下,這分明是回光返照的樣子啊。
“我知道的,已經活不成了。”他坦然的說,倚著枕頭靠在床頭,好像在嘮家常一樣,而不是在說自己的生死,表情很是自然,他反手握住李姐的手,給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可是卻擦不盡,無奈的歎了口氣。
路雪看他有話要說,就先讓其他人都各自回去,然後讓寧叔去照看孩子,隻留下她和清遠兩個人。
“我知道自己命數已盡,能把孩子生下來已經實屬不易,清遠乃是我命中貴人,有因有果,你救我一命,護我周全,還助我生下孩子,我實在是無以為報,隻能為你卜上一卦,權當還你人情。現在我的時日不多了,隻能告訴你,你幼年多舛,沒有父母之緣,本來一生孤苦伶仃,現在卻被人更改命數,不過順其自然,凡事莫強求,將來必會多子多福。”
“我一生也算是看人過萬,你是我唯一看不透的。”呂卿慈看著路雪說:“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我不知你從何而來,但卻知道你是有福的人,還有招財之能,在你身邊的人也會沾到福氣,希望你能給我的孩子起個名字,可以讓他一生平安,有因有果,我隻能送你一句話,大難將至,向北太平。”
看他沒有什麼話要交代,路雪和清遠走了出去,體貼的把門關上,打算給他們兩個人獨立的空間,外麵的雪停了,在月光下,地麵白花花一片閃著銀色的光芒,他們站在不遠的地方,靜靜的等待著,路雪開始琢磨著呂卿慈說的話。
“向北太平?向北走嘛?”路雪不得其解,她看著清遠,發現他的臉色非常不好,雙手緊緊的抓住包裹著自己的身體的裘衣,身體微微顫抖著。
“不要害怕,你還有我呢。”她走上前抱住了他,輕聲的在他耳邊安慰著,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死亡,她能明白他的感受。
“路雪,路雪~”他很用力的回抱著,好像要把她融入身體裏一樣。
“這是我第二次明白死亡的含義,我的出生就伴隨著死亡,和那個孩子一樣。”他突然想把一切都傾訴出來,那腐朽可怕的記憶,像紮在心裏的刺一樣,每次想起都痛苦萬分,現在他想要連根拔起,把所有的過去都說出來,然後徹底忘記重新開始。
路雪拍撫著他的背,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有人傾聽,而不是自以為是的給予意見,不知道事情的經過,誰也沒有資格去點評別人的恩怨,即使那人已經逝去。
“那段記憶太過破碎,我已經記不清了,而且我那時還很小。”他說了一句,然後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開口。
“我不知父親的樣子,出生後一直是寧叔跟在身邊,住在一個小院裏很少有人來看我,那時候我甚至以為寧叔是我的父親,曾經還好奇問他為什麼要叫他寧叔,而不是父親,明明我們是最親近的。”他默默的說,帶著悲哀,懷念和幽怨。
“那段時間是我最自在,最無憂無慮的,每天都過的平靜和簡單,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我還有母親,還有姐姐,還有我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父親。”他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