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後,我想,這一次,老天真的看在了眼裏。
我摸摸貼身錦囊,胸有成竹的一笑。
在杜府門口候著的我,終於看到那杜老兒帶了幾個人回來了。
隻是其中有四個人被安排在了杜府偏院的兩個客房中,我跟了過去,發現是兩男兩女,其中一位虛弱的男子背影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說不出為了什麼,我在屋外製造了一些動靜,果真兩間房子分別有一個人走出屋外查看,以他們二人的敏銳程度來看,應該都是練家子,那他們一會兒的出逃就能更加順利了吧。
其中一間廂房應該隻剩剛剛那個令我產生熟悉感的人了,我趁另一位男子沒有回來,便潛至屋中一探究竟。
我頓時失望了,那是個體無完膚的虛弱男子,看到我進來,他卻沒有驚慌,隻是用極其沙啞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這怎麼可能是他,我搖搖頭,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事不宜遲,我取出事先寫好的字條,掛上我的獨門暗器——梅花短鏢,狠狠地擲到了門柱之上。
由於時間緊迫,我沒有功夫做更多的解釋,其實,我也賭了一把,賭梅花客棧的老板娘是好人!
我快步向花園方向跑去,果真,空氣中彌漫著詭異的氣息,聞著聞著,一種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
我躲在一顆樹的繁茂枝葉上,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隻見杜老頭真正邀請的人是一個中年男子與一對少年少女。那男子氣度沉穩,舉止得當,麵露戒備卻能不動聲色,憑我的直覺,一定是一位高人。
少年比我小些,麵若冠玉,神采奕奕,眼神總是跟著身旁的少女走。我皺皺眉,平日裏我從不關注女孩兒,這會兒,也被少年的舉動吸引的看起了那女孩子。
五官精致幾近完美,眼神波動之下顧盼神飛,雖然年紀尚小,卻已露出天人之姿,我不禁看呆了。
看著她的一顰一笑,我不禁想到芷言的母妃,這就是絕世佳人吧?
突然,聽到杜老頭的大聲奸笑聲,回過神來的我便看到一大兩小三人已癱軟在桌前。而那位中年男子與少年緊接著被家丁裝入了麻袋。
美色誤人,自小便在書中看到些英雄難過美人關的荒誕事情,我總是不敢苟同,美人,隻是一種消遣,怎可當真?那時,娘總是笑我,說將來長大後,遇到我命定的女子,我就不會那麼想了。
而芷言更是偏激,他對美女有一種偏執的厭惡,對,是厭惡。就連他身邊的丫鬟稍有姿色,便會被他換走。
我問過他原因,他卻不願多說,我從此再沒有問過,因為,他不想說的事情,是無人能夠知曉的。
可是剛剛我的做法卻令我有些汗顏,我第一次為女人,還是這樣一個小丫頭,分了神。
趁那老頭兒張狂之際,我敏捷的跳下樹,以最快的身手點住了四周所有家丁的穴道,同時讓他們吸入了“忘憂散”。
“當初帶上它還真是明智之舉。”在心中把自己好好誇讚了一番,我最後極快的在杜老頭身上故技重施。
很快,他們這些奸詐小人便陸陸續續吐白沫倒地了,我估計杜老頭兒怎麼也想不到最後被算計的人會是他自己。
收好放置“忘憂散”的錦囊,我來到石桌前。
那少女正緊緊閉住了眼睛,晶瑩的貝齒不甘的咬著蒼白的下唇,一副天將降大任於己的樣子。
我伸出手去,輕輕覆上了她光潔的額頭,她猛地一動。
我驚了過來,我都在做什麼啊?正想抽回手去,她卻猛地抓起了我的手。
細膩光滑的觸感令我心神一蕩,自小被灌輸男女授受不親的我第一次與除了娘之外的女人如此肌膚相親,即使這女人隻是一個小丫頭。
“求您了……求您救救我的親人……即使用我的命來換。”□□令她原本清亮的聲音變得綿軟,卻更加惹人憐愛,我當時隻是在想,她求我什麼,我都會答應的吧。
我正想答應她,她卻暈了過去。
我還沒有機會和她說更多的話,她就暈了,以後,我們還有機會相見嗎?我突然對這個視個人安危於不顧,在最後關頭還想著親人的少女刮目相看,我不屑美女,但是我卻忽視了自己的內心,高估了我對有勇氣有膽識的美女的抗拒能力。
動心,也許隻需一刹那,不過,我從未後悔!
我解開麻袋,將解藥喂入中年男子與少年口中,他們隻看我一眼,便就地打坐運功。
他們都是識時務的人,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不是道謝,而是恢複體力,畢竟,杜府人多勢眾,此事很快便會敗露。
那中年男子果真是高手,一盞茶功夫,他已恢複過來,那少年也頗有起色,我便抱起少女,帶他們一路潛回梅花客棧,與那幾個人會合。
這次,我賭贏了,梅花客棧的老板娘果真心懷正義,很好的隱匿了他們。
女人吃解藥會昏迷,杜老頭的話依然清晰的響在我的耳邊,但是她必須吃,我親眼看她吃了藥,便告辭了,我沒有露出我的真麵目,我的身份,我的目的,是不能告訴別人的。
就那樣,我默默的走了,在她清醒之前不告而別。
那時的我,從沒想過,她會變成我這一生最大的硬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