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夢想。我才不要剛剛找到娘親,便失去你,我們還沒有好好團聚,我也不能失去師父,他對我的養育之恩重於天地。我要你們活著,好好的活著,在以後的每一日,都能關心我,愛護我,我也會好好的孝順你們的,所以,你們不能有事,哪怕我的死能換回你們的生,我也願意。”是的,我不能再失去這個母親,這個用一生力量去等待我的母親,也不能失去那個如慈父般關懷我、愛護我的男人啊!
很難想,如果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了他們,我會怎麼樣?
“可他是瘋子啊,他不信我,竟能眼睜睜看著你被劫,遇害,現今便更不會對你有一絲一毫的手軟!更何況,還有不止一位將我們母女視為眼中釘之人啊!”娘親的情緒稍有些緩和,但還是竭力勸阻我去冒險。
“我意已決,請娘親放心,鳳姨會在這裏陪你的,我早去早回,時日耽擱不得了。”我鄭重其事的在她的床前深深一拜,堅決的轉身。
“等等,拿著他,就像娘親陪在你的身邊。”我伸手拿過娘手中那隻襠兒,泛著淚花笑道:
“好的,從今以後,娘與我並肩作戰。”
在我離開時,她給了我那隻屬於她的鈴鐺,喚作風襠,鳳姨告訴我,那是她們的將軍爹爹親自為他們做的,娘的那隻風襠裏壁上刻的是個“舞”字,而鳳姨的則刻著“菲”字。
這是她們一生最為珍愛之物,卻都輾轉來到了我的手上。
再沒有多餘的話語,轉身而出,背後有匆匆的腳步聲,我知道,升歌跟了過來。
緊緊抓著娘親的信物,我的心緒煩亂不已,不覺的越走越快,腳步聲卻一直能夠保持相同的距離,我知道,他一直在我的身後,心裏有一處溫暖了起來。
突然想到了什麼,我猛地停在了原地,身後的人沒想到我會突然停下,來不及收住腳步,猛地撞在了我的背脊之上。
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個嘴啃泥。他身手矯健的伸臂將我撈了起來,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回身撲進了他的懷抱,正如小時候每一次感到孤獨無助時的那般。
他愣在那裏,手臂僵硬在空中,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肌肉在一寸一寸的繃緊,但我什麼也不願去想,此刻,我隻想找一個真心的依靠,一個安全的港灣,稍稍放縱自己那顆疲憊不堪的心。
從未想到,來到這個世界,迎來了新的人生,卻在同時延續了所有的苦痛,不知從何時起,我的心開始掙紮,開始恐慌,向往的事物總是無法得到,即使能夠如願,每一次得到,都是曲折艱辛,並伴隨著隨時失去的可能。
好累,真的好累。
而且,我的心在怕,我想要堅強,卻還是止不住的怕。
我怕,我怎麼能不怕,即將去麵對一個陌生可怕的男人,即使他是我的爹爹,卻是一個拋棄我,注視著我眼中也能隱現殺意的爹爹,我能不怕嗎?
那不同於素不相識,抑或無任何血緣關係的敵人,這樣的他遠遠比那些人可怕的多。
剛剛在娘麵前偽裝的所有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我不知道,將要迎接我的,將是什麼樣的殘忍,怎樣的決絕!
不知過了多久,就當我要從他的懷中站起身來時,他的手臂輕輕卻又堅決的環住了我的身體,他的懷抱顯得比兒時寬厚許多,卻是同樣的令人安心,從未變過,我微微的翹起了嘴角。
不管我有多難,多累,至少還有他,總在我的身邊,默默保護我,任我依靠,從未變過,從未……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輕輕道:“謝謝,真的,謝謝……”
千言萬語,彙成了簡單的“謝謝”,但我相信,他能懂,我言語中深深的謝意,至少,與我並肩作戰的人,還有他!
他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顏色,好似欣慰,又好似失落,終是,與我相視一笑,我們肩並肩,一路安靜的走到了阿財停放馬車的地方。
遠遠就看到禦劍與阿財說著什麼,神情看不大清楚,隻是既沒有看到她比劃手勢,也沒有看到她寫字,就那麼說著,阿財能明白嗎?
還是,禦劍在短短時間裏掌握了與不能言語的阿財更好的交流方式?
禦劍看到了我與升歌的到來,眼神中有絲慌亂,又有些急迫,欲語還休,阿財也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我與禦劍的旁邊,時不時看向禦劍。
“發生什麼事了嗎?”我有些不解他二人的奇怪舉動,不禁問道。
“小姐,不,妹妹,我……”禦劍話說到一半,馬兒突然嘶鳴一聲,將她的話語打斷了,我看剛剛還站在身旁的阿財,已經不知何時跑到了馬兒的旁邊。
我還欲詢問,升歌在一旁輕輕說道:“月兒,我們該走了。”
跟上升歌的腳步,我回頭看看禦劍,她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心裏一定有事,我輕輕歎了一口氣,邁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