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心神蕩漾
“話是開心鎖。”這老話也真是沒錯。我自己如同悶葫蘆似的，這麼長時間都還是沒頭蒼蠅，可隻跟王鐸聊了幾句，我就豁然開朗似的，前方立刻一片的明亮，見老爸真的沒有那麼難。怪不得又有人說，“朋友多了路好走。”都是至理名言，都是過來人的經驗之談。
在王鐸的帶領下，我理直氣壯地，昂首闊步地走進了“四季酒店”的大廳。大廳是那麼的明亮，又那麼的空曠，服務人員的目光又是那麼的要命，不過，沒有關係，在我的身側，有強有力的支撐，這個支撐竟還輕挽我手臂，其實，這就足夠要命的了，我的雙腿已不知道長誰身上去了，既然魂已銷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可是順利那會這麼輕易關顧兩個不得誌的人呢!捉弄是必然的，前台服務員的目光是沒有能阻止我們的，混在賓客中也許和他們相仿，並還算自然，也沒有引起保安的注意，可十九層的電梯門一開，富麗堂皇的裝修和一種刻板的莊嚴就壓的我喘不過氣來了，就連王鐸的目光也有點閃爍不定。不過，王鐸有一種瀟灑的衝勁，她拉我向前，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就往後墜。
“走啊！”王鐸故意瞪圓了雙目。
“等會！”我躲開她挽我的手。
“電梯關了！”她按開門的按鈕。
“關一下也行，我，我得得，想想……”
“你找的人是你的老爸，你將會是個公子哥，這個酒店就是你們家的，你還怕啥呀！”
“我沒怕。我就是緊張。”我焦灼的目光碰到王鐸蠻野的目光“我，我第一句話，要怎麼說呀！我說，我是你兒子……”
“錯。”她倒斬釘截鐵“你就罵他，‘你個烏龜王八蛋，你還記得榛子鎮上韓家少的會變戲法的韓麗英嘛！”
“我？罵他！”這是讓我足夠驚異的一句話。
電梯門再次打開，我被王鐸推搡了出來，就像老師把犯錯的小學生揪扔出教室似的。
接下來堵在走廊口的招待秘書的質疑目光和刻薄問話，是我無法想象的，幸好有王鐸在，幸好她在。
“你們找誰？”秘書問。
“我們……”
“這是十九層，是辦公區域，也許你們走錯地方了。”她的嘴唇很紅，胸脯很高，還使勁挺著。
“哦！韓振咱們找對地方了。”王鐸似乎高興地打了我一下肩膀，卻嚇了我一跳。
“對。十九層。”我也得從容點兒，我想。
“那請問你們找誰，有沒有預約。”
“我們沒有預……約……”我總是容易把自己的不利先暴露出來。
“我們要找你們的董事長韓富強。”王鐸讓自己盡量自然一點，甚至帶了一點輕鬆的笑。
然而，我們都太嫩了。人家隻以沒有預約為理由，就如同一道難以逾越的高牆讓我們束手無策。
這樣的事情，這樣的境地，這樣的尷尬是王鐸無法忍受的，她拍了桌子。
“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你們……”
“王鐸！”我製止了她，非常肯定的，堅決的，這和剛才那個猶猶豫豫的我截然不同，連我自己都吃驚“王鐸，咱們走吧！等有預約了再來。”
在這一刻，王鐸鋒利的目光在感知我的目光後，漸漸收起了鋒芒，我真的感激她，在這一刻她束縛住性情，尊重了我。我們一起進了電梯，下了大樓，出了廳堂，出了“四季酒店”。
王鐸生我的氣了，也更是剛才那秘書讓她吃了窩囊氣，她急急地走在前麵，一點等我的意思也沒有。
“王鐸！王鐸！等等我！”嬌巧的身子幾乎都縱跳了起來，風一般地向前，也許她是氣壞了，可我卻有些好笑，她好可愛呀！
“你的事我再也不會管，韓振振！”她風一般地旋過身，又風一般地旋回，再風一般地向前“這就是傳說中的北方男人嘛！還不如娘娘腔的上海男。”
我隻好跑上前，攔住她，“王鐸，我隻是不想……”
“不想什麼！”她很習慣地抬手梳了下耳邊頭發，可惜長發已減去，她甩下手“你知道嘛，也許剛才你的老爸隻和你有一門之隔……對了，剛才我應該大聲嚷嚷他的名字。”她拍她的腦門兒，她皺她的鼻子，她連揪了兩下自己的短發，她痛恨自己沒能搞敗那個秘書娘們兒，埋怨讓她一身活力四射，臉孔格外地爽朗動人。
我看著她，心神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