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試驗品,錚離覺得博物陳列室的展品很有趣,讓他不忍動手傷害,然而麵對有更高智慧和形態的人臉怪物,錚離卻很抗拒和排斥,他無法接受並讚同這種用人類做的試驗,甚至還有一種“它們死了也好”的念頭。
錚離沒有阻止莫老,“繭”裏十有八九也是人臉怪物,是他並不想救的生命體。
但是他的冷漠,漸漸有了變化。在莫老的絲線穿透了“繭”的心髒後,他的眉頭有了一絲鬆動。
那剛才還發著紅光的心髒瞬間失去色彩,再也不會朝氣蓬勃地跳動,而“繭”至死也沒讓人看到它活著時的樣子。
雖然它們是怪物,但人類就能輕易奪走它們降生的權利麼?
莫老的殺戮沒有停止,錚離的雙拳卻慢慢握緊,不知道為什麼內心產生了一種阻止莫老的衝動。
他還是沒有動,他在權衡利弊。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小孩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看到他臉色緊張呼吸加快,小孩嘴角微微揚起,然後看到他始終沒動甚至還平複呼吸沉住氣,小孩整個人都傻了。
眼看莫老的絲線即將射穿一個“繭”的心髒時,小孩急了,隻因那個“繭”上出現了逐漸破裂的裂痕,這就像是即將孵化的蛋一樣,說明“繭”裏的生物已經成了完整的生命,不論它會變成什麼模樣,它距離呼吸到人世間的空氣隻有一步之遙。如果此時它的心髒被穿透,它的生命也將終結!
“咿呀!”小孩神色慌張地掀開隱身衣衝了出去,想也不想自己的小短腿能跑多久,就是奮不顧身地想擋在“繭”的麵前,救出即將出生的生命。
然而他的能力太微弱了。
“繭”在破裂的一刻,絲線穿透了其“心髒”!隨著絲線的抽離,破繭的生物穿透“繭”的外殼,無助地、悲哀地倒在地上。
這生物居然演變成了完整的人形,還是個大概十幾歲的小女孩,隻是她身上還殘留著樹皮,皮膚是暗灰色的。
透明的黏稠汁液就像羊水裹著它的身軀,它還沒死,它頑強的生命力讓它顫抖著張開嘴,發出一聲痛苦地悲鳴,然後它很吃力地、艱難地想睜開眼睛,再睜開一點,它就能看到這個世界……最後一眼。
然而絲線狠狠洞穿了它的額頭!
它的雙眼永遠地停在了隻撐開的一條縫位置。
它走了。
小孩呆滯地看著這一切,剛經曆痛失“大口”的痛苦,又讓他再度見到死亡的慘象,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他大喊一聲,奔向了莫老,莫老也沒想到這裏會出現一個人類小孩,但莫老的無情刻進了骨髓裏,就像對待自己視如親兒的阿尤一樣,絲線轉頭射向小孩額頭——
忽然,所有絲線在一瞬間就被吸引到了半空,然後像被什麼抓住揉成一團一般,不受控製地頭尾相交,變成了亂糟糟的“毛線團”,扯不斷理不清。
莫老這才發現攪亂他絲線的竟是一根針。然而他卻波瀾不驚,拐杖朝“毛線團”中一插,憑風勁攪散了“毛線團”。
憑他的閱曆和經驗,對付這種小兒科的把戲不在話下,隻見“毛線團”中旋起一股風,讓緊纏的絲線鬆開了口,隻需要找到頭部,就能破局。
他很自信,就跟他初遇錚離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一樣,但偏偏,他的對手是錚離。
鐵杵是絲線的克星,錚離早在初遇莫老時,就已經用鐵杵克製了絲線。
莫老此舉正中錚離下懷。
錚離在空中虛空畫了個弧線,鐵杵便依著他的手勢行走路線,在拐杖上繞了兩圈,然後倏然扯緊,這下不但“毛線團”再度收緊,就連拐杖也深陷其中,無法拔出,也成小兒科把戲的玩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