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帳裏聽取萬尼烏斯教誨的,並不僅僅是萬尼烏斯麾下的禁衛軍團統帥、野戰軍團司令官,還有不列顛諸部族的首領。
本來,萬尼烏斯是隻打算對自己人講解注意事項的,但康林紐斯這個老狐狸卻有著超乎想象的敏銳——在發覺高盧人都離開了,而日耳曼人卻沒離開之後,老狐狸假裝回城,一回頭就叫上不列顛諸部族的首領又回來了。
不列顛諸部首領都回來了,其中還有自己老丈人,萬尼烏斯又正在和自己麾下的頭頭腦腦開會,即不好直接拒而不見,又不好假裝什麼事也沒有,再考慮到不列顛人也要駐紮在馬西利亞城,索性就連他們一起教育上了。
原本,聽自己訓話的理論上都是自己的臣下,萬尼烏斯自然可以直接告訴他們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吩咐好他們各種應對情況就完了。可現在參加小會的多了許多盟友,萬尼烏斯就有必要慎重的考慮措辭了。
於是,和一幹不列顛首領重新見禮並安排大家坐下之後,萬尼烏斯重新開頭:“把大家弄到一起,是要跟你們說明白,咱們這一仗是為啥要打,以及怎麼打。”
“弄死羅馬人。”毫不遲疑的,普羅塞提率先開口,“搶他們的土地、牲口、糧食和女人。”
聽到這話,萬尼烏斯再次無奈了——好吧,實際上打仗其實說穿了就是這麼回事,一大群人用武力搶奪別人的財富而已——但是你丫能別說得這麼直白麼?就算大家都是野蠻人,但也要矜持啊。
相比之下,一貫提倡以德服人的黎克伯吉斯說得就好聽多了:“我們是為了懲罰羅馬人的背信棄義。我們和羅馬人一貫相安無事,可他們卻先將女子嫁給您作為妻子,隨後又試圖暗殺您,這是對我們全體日耳曼人的羞辱——而我們不是任人羞辱的。”
這個說法已經相當義正詞嚴了,在日耳曼人和羅馬人之間說沒有任何問題——雖然羅馬人也可能反駁說“這不是羅馬人的本意,而隻是一小撮反對元老院和人民的破壞分子的行徑”什麼的,但能拿來打嘴仗的說法就是好說法。
問題是,在座的還有不列顛人——所以這個說法雖然占據了道義,卻不夠包容。
於是,萬尼烏斯搖了搖頭,一臉淡然:“若隻是對我個人的冒犯,到也不值得發動戰爭,我們大可以派出使節,強烈的抗議和譴責,表達我方深刻的遺憾之意。”
“那可不是咱日耳曼人的規矩。”聽到萬尼烏斯的話,歐希西迪斯立即表示了反對——咱日耳曼人啥時候有光動嘴皮子不動手的事情?那是南方娘娘腔們才幹的。
這個反駁讓萬尼烏斯有些下不來台。但日耳曼人早習慣了有話直說,萬尼烏斯也不會因為別人直接對他說出心裏的想法而責怪對方:“你說得很對。有人暗殺我,我是肯定會把他們全部幹掉的。而那些指使別人暗殺我的,我也會要凱撒交出來。但這次戰爭,有更重要的目的。”
聽到這個說法,一群日耳曼人紛紛坐直了,認真的看著萬尼烏斯——具體上陣砍人的事情自然是戰士們負責,帶著戰士們砍人的事情則是百夫長們負責,而如何安排戰士們的事情由司令官負責,而最終動腦子的事情則是由萬尼烏斯來負責。
與此同時,不列顛人也鄭重了起來——在不列顛人看來,會議到現在才真正開始。
“我們這次對羅馬的戰爭,名義上是因為羅馬人對我的刺殺,實際上,卻是為了整個世界的秩序,和自由。”為了足夠引起重視,萬尼烏斯很華麗的忽略了歐洲、西亞和北非之外的世界,為自己安上了一個非常崇高的目標。
“你們都看到了,羅馬人的貪婪是永無止境的。”
“開始的時候,他們不過是個台伯河畔的小城邦。但他們通過戰爭、聯姻,以及一係列的手段,將整個意大利都置於他們的統治之下。”
“而之後,則是西西裏、西班牙、希臘、馬其頓、色雷斯、小亞細亞、阿非利加、敘利亞、高盧、不列顛、埃及……”
停頓了一下之後,萬尼烏斯的目光在一群聽眾的臉上掃過——每一個人都很認真,沒有走神的——果然,這種當老師的感覺很好啊,尤其是學生都是乖寶寶的時候:“如果沒有人站出來阻止他們,那麼早晚羅馬人會給整個世界戴上枷鎖,將所有的國家和民族都變成他們的奴隸,而這是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容忍的。”
用拳頭輕敲了一下桌麵,萬尼烏斯斬釘截鐵的宣布:“所以,我們的根本目的是擊敗羅馬人,摧毀他們在世界各地的殖民統治,將那些被欺壓和被奴役的解救出來,將本應屬於他們的自由還給他們。”
“但是,我們都很清楚羅馬有多強大——這樣一項事業光靠我們自己是注定不能成功的。”
“不列顛人,”說著,萬尼烏斯將目光投向自己的老丈人和他的朋友們,“你們曾經被羅馬人擊敗過,但又自己驅逐了羅馬人,保衛了自己的自由。可那也要歸功於羅馬人的內戰——若是凱撒和他麾下的老兵軍團還在,你們是不能成功的。”
這話很難聽。但不列顛首領們卻隻能無奈的點頭承認——他們和凱撒的老兵軍團較量過,而且已經有過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