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覺醒來,陳琦便讓雨織雲裁為自己梳妝,安排幾個管事媽媽領著轎子和小廝在大門外準備迎接,自己也早早地到花廳候著。
不過幾盞茶的功夫,便等來了壽山侯夫人蕭氏和威武將軍夫人李氏,還有林梣。
“姑母淑安,舅母懿安,梣表姐妝安。”
蘇夫人病倒後這幾位原是來過的,隻是當時蘇夫人不大願意見人,便推說怕過了病氣給客人,來人一概不見,均由陳琦招呼著。
“琦丫頭,帶我們去看看你母親吧。”
“是。”
寧壽堂內,蘇夫人斜臥在榻上,一身極素淨的藕色中衣,隻用銀線繡著鬆鶴延年的團紋,額前戴著福字織錦勒子,由小丫鬟服侍著喝藥。
“兩位嫂子來了,阿梣也來啦。”見人進來了,蘇夫人掙紮著坐起身。
“好妹妹,你既病著,就別再起來了。”
“給舅母請安。”林梣上前行禮道。
“阿梣如今越發穩重了。”
“哪有你家琦丫頭能幹,這一路走來,底下的人都安分得很,可見琦丫頭把這家治理得很好,你呀,也能放心養病了。”
蘇夫人一臉苦笑,沒有接過李夫人的話頭。
見此,陳琦不免有些失落,站在身旁的林梣輕輕捏了捏她的掌心,以示安慰。
“銳兒的事,小廝們也都告訴兩位姐姐了吧?今日請姐姐過來,是有事相求。”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妹妹有什麼話盡管吩咐。”蕭、李二人是蘇夫人的閨中密友,如今更是親上加親,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我想問兩位嫂子是否有認識哪位邊關將領的家眷?”蕭氏出身忠毅伯,李氏也是武將出身,結交之人大多是武官家眷。
“我倒是跟關州,延州還有嶂州的幾位將軍夫人有來往,妹妹是想托人把銳哥兒帶回來?”蕭夫人開口問道。
“不必把他帶回來,即使留得住他一時,也難免有第二次,我隻求嫂子讓人替我看顧著他些,隻要知道他平安,我就好了。”
“好,好,隻要找到人,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往後有什麼信兒,我便讓我府裏的袁德全給你送來”
“嫂子切莫讓人驚動銳兒,我當心那孩子以為是我們要把他綁回來,少不得又要逃去別處。”
說罷,蘇夫人又不禁哭了起來。
眾人又是一通安慰。
李夫人略微思索了一番,道“行,那妹妹讓府裏的畫師畫一幅哥兒的畫像,回頭我找人多臨摹幾幅,一並送到各家去,也好一齊找人。”
聞言,蘇夫人掙紮著要起身,又被蕭、李二人按住。
“妹妹在此多謝兩位嫂子了。”
一番商談過後,蕭、李兩位夫人又說了許多勸慰蘇夫人的話,見她略微有些疲憊了,方才辭去。
拒絕了保寧府的留飯後,程琦親自送三人出了後院。
臨行前,蕭夫人拉著陳琦的手,一臉心疼地說:“好孩子,你母親如今病著,也難為你在這關頭你掌家,若是有什麼缺的,不管人手還是物件,都可差人來壽山府找舅母,若受了委屈,也來找舅母,昂?”
說罷又歎了歎氣道:“你母親如今怕是分身乏術,有些地方,你多擔待一些。”
近來母親的忽視一時壓在程琦心頭,如今聽著舅母這番話,不免鼻頭一酸,“琦兒在此先謝過舅母。”
“行了,就送到這吧,回去吧。”
待三人上了轎子後,陳琦對著轎子拂了拂禮,目送著她們離去。
“秦語,吩咐外頭管事,去尋幾個會作畫的,找到人手後便統一交給劉媽媽。”
“是。”
忽然想起母親的嘴角似乎起了皮,又對雨織說道:“你去告訴廚房,這幾日送往寧壽堂一律要清淡些的,再讓管茶點的往母親那兒送些菊花茶。”
“姑娘也別光念著侯爺和夫人,這些日子姑娘夜裏看賬本,眼睛怕是熬壞了,也讓人去林大夫尋些明目的方子來才好。”
自己的丫頭反過來嘮叨自己,陳琦也不惱,隻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雖說母親一心拴在兄弟身上,但自己也不乏人心疼,母親也隻是一時慌了心神而已,不該怪她的。如今看著母親振作起來,她也高興。
過日子罷了,還得彼此多擔待些的好。
“你這十幾歲的人怎麼長著幾十歲的嘴啊,整日跟嬤嬤一樣追著我嘮叨。”陳琦佯怒,拿手指戳雨織的額頭,主仆二人就這樣笑鬧著回了怡安院。
希望日子快些回到從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