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星從農莊趕回縣城去書局買了一摞農業種植的書籍,回去和孔清月一起查閱育苗保溫的方法。
閱讀完十幾本書的姐妹倆把各自摘抄的關鍵方法彙總在一起。
第二天孔繁星和張富貴商量把秧田分隔成廂,一廂廂秧田用竹片搭拱棚,再用棉布覆蓋起來。
三月初七,宜栽種。
聽說孔縣令家小姐的秧田今日撒稻種育苗,水土村的村民都跑來看熱鬧,眾人踮著腳尖圍著田埂站了兩圈。
大人來看官家小姐鬧笑話,這麼冷的天穀種鐵定爛田裏;小孩卻在看像仙女一樣漂亮的兩位小姐。
種了一輩子地的老把式們站在前排,冷眼看著張富貴帶人撒穀種,官宦人家的小姐哪知耕種時節,淨整些花裏胡哨的玩意兒,瞎胡鬧糟蹋東西。
“富貴哪!孔小姐不懂莊稼,你怎麼也跟著胡來,快勸勸小姐啊!”裏正急得團團轉忍不住朝富貴吼道。
瞧著富貴手裏的穀種顆粒飽滿,色澤金黃,已經冒出小小的白芽,是品質極好的種子。水土村就沒見過這麼好的穀種,可不能白白浪費啊!
張富貴轉頭看了裏正一眼,終是一句話也沒說,轉頭繼續忙活。第一次像這樣育苗,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他心裏也七上八下打著鼓呢。
孔繁星見裏正情緒激動,趕緊過來向眾人解釋。因為今年要種兩季水稻,需得提前半個月育苗。會通過搭布篷來保溫保濕,防止爛芽爛秧。
水土村的人聽完連連搖頭,從沒聽說過一年可以種兩季水稻,孔小姐當真是異想天開。
富貴幾人搭好篷布,往篷布上放了一層雜草後洗淨手腳踏上田埂往回走。
圍觀的村民領著自家小孩,同鄰裏好友各方散去,漸漸遠去地人群裏傳出穀種到底能不能長出苗來的討論聲。
孔繁星這邊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孔縣令號召的捐糧一事卻是收效甚微,動員捐糧的會議沒有幾人前來。
臨縣有兩大世族,其他望族豪紳附和其行事。
一是縣衙謝主簿所在的謝氏,祖上也是出過官老爺的,如今已行商三代,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在整個嶺南地區都赫赫有名。
二是臨縣範氏,當今聖上少年時的老師,大啟國前宰相範老出自族中,如今範老致仕回鄉和二兒子一家居於臨縣,長子在上京城任戶部侍郎,二子則長居臨縣照顧年邁的父母和打理家中產業。
範老致仕後謝絕人事,讀書賦詩以自娛,輕易不出門。此次捐糧,範二爺並未前來參加會議,自然沒有捐一稻一粟。
隻有謝氏家主看在謝主簿同在縣衙當差的份兒上捐糧100石,另外和謝氏有生意往來的幾家大戶共捐糧80石。
臨縣的饑民越來越多,春耕才剛開始,離秋收還有4個多月,這180石糧食也於事無補。孔源同縣丞商議後,決定動員百姓向豪門大戶借糧,等秋收後歸還。
孔源一到臨縣就急著解決百姓饑荒問題,確實在為民辦實事,跟前幾任忙著巴結前宰相範老和知州的縣令行事作風很不一樣。張縣丞、謝主簿、徐縣尉三人看在眼裏,慢慢放下成見。尤其孔清月還給幾人送過兩次精心製作的美食,是他們沒有吃過的新式菜點,比外麵酒樓的還美味。飯菜暖人心,縣衙幾人漸漸也生出了同僚之誼。
孔源和張縣丞兩人親自上門拜訪了謝、範兩家當家人及其他幾位大戶家主,由縣衙出麵擔保的條件下,幾家都同意了借糧。
城門口和縣衙門口都張貼上了倡導借糧的告示,衙役去到各村裏正家裏,通知裏正召集本村村民開會,傳達借糧一事。
接下來的幾日,縣衙裏擺好案台,準備給前來借糧的人一一登記。
不料,等了幾日前來借糧的隻有寥寥數人。
各地百姓不願意前來借糧!
究其原因,哪怕在老天爺開恩風調雨順的年份,一年的收成也僅夠一家子的口糧,少有剩餘,哪還有糧食還給望族大戶?
真到還不上糧的時候,大戶們也不會去找縣衙,隻會找他們借糧的人還,可是要被大戶家的家丁仆從逼死的。
所以,臨縣百姓不想借糧。就想著等朝廷能再撥糧下來救命。
此時西北正在打仗,前線軍用都吃緊,朝廷現在沒有心思也沒有能力顧及到偏遠的臨縣百姓。
就在孔源幾人一籌莫展之際,孔繁星和孔清月提著食盒來了縣衙大堂。
“這是母親吩咐廚房熬的粥,就著清月新製的幾樣小菜,送來給父親和叔伯們嚐嚐!”孔繁星放下食盒取出幾碟小菜。
“我這饞嘴老頭就愛吃二小姐做的菜。”縣丞笑眯眯地接過孔清月盛的粥。
“您老愛吃就多吃點,我最喜歡別人把我做的菜全吃光。”被人表揚廚藝,孔清月可高興了。
就在幾人坐下喝粥吃菜時,孔繁星看到案台上登記借糧的冊子上隻寫了四個人的名字及借糧數量,沉思片刻,心下了然。
待幾人用餐完畢,孔清月上前收揀好食盒。臨走時,孔繁星問起父親今日何時散衙回家,她有事要向父親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