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廣清的母親王秀珍正端著鵝食盆子喂狗,三隻大白鵝“嘎嘎嘎”的昂起脖子追過來。
嚇得四眼黑狗夾著尾巴,左躲右躲也沒躲開大白鵝的追擊。
“去,再護食就剁了你!”王老太抬起三角錐的尖尖小腳,朝著一隻張開翅膀的大鵝踢去。
許是大白鵝有意調戲,她一個重心不穩,再加上地麵有冰,“啪嘰”一下,穩穩的一個屁股堆,倒在地上起不來。
“大媽,媽……”劉瑞芳張開雙臂就飛了過去,“三月天最容易結冰,您老可要當心點啊。”
王秀珍摔得尾巴根疼,坐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突然有個姑娘過來扶,心裏熱呼呼的:“哎,人老啦,幹啥都不中用。”
“大媽您不老,換上年輕人也一樣要摔。”
“可不是嘛,這雪呀,白天化,晚上凍,換上誰都要摔。
不過你這妮子的嘴是真甜呀,是真‘稀罕人’!”
王老太雙手搭在劉瑞芳的手臂上,慢悠悠的從地站起身,笑臉如花的看向這個俊俏的女孩子。
瞄了半晌,老太太才反應過來,道:“這不是老喬頭家的瑞芳嗎,你也是來看麅子的吧?”
“嗯。”劉瑞芳笑眯眯的狠力點頭。
“這丫頭,怎麼看怎麼俊!”王老太太就像蛤蟆看綠豆,看對了眼一樣繼續說:
“還是老喬頭有眼光,十年前花一百塊錢就領來這麼俊俏的兒媳,真是有福啊!”
說完,王秀珍露出無比羨慕的眼神,上下打量眼前的姑娘。
“想當年,想當年要不是……嗨,我說那個幹嘛呀!”
王秀珍意猶未盡。
想當初,要不是她已經有了兩個女兒,領走劉瑞芳的人就是她,也就不會有梅豔雪和楊彩鳳這兩檔子事。
她老太太也不會有後來的糟心事。
“老喬頭再有福,也不如您老人家有福啊。”陳守田也過來搭把手,把王老太太扶穩。
然後給劉瑞芳回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再暗示自己。
見林場陳主任親自來家裏攙扶自己,小腳老太王秀珍有點受寵若驚。
“嗨,廣清這孩子昨個兒在山上捉隻麅子,還驚動了陳主任,您快請屋裏坐。”
陳守田也不客氣,跟在老王太太和劉瑞芳身後就往屋裏走。
可是,他身後的三個家夥卻不幹了。
三隻大白鵝不認識他和劉瑞芳,伸長脖子拉成一字型,張開大嘴嘎嘎叫著衝過來就開始擰褲腿。
四眼黑狗之前被大鵝追得到處躲,這會兒呆萌萌的站在一邊看熱鬧。
不時的從喉嚨裏發出幾聲低沉的“嗚嗚”,以示它的存在。
見老王太太轉身嗬斥大鵝,它又諂媚的佯裝打哈氣,伸了個懶腰,小心翼翼的晃著尾巴示好。
這種雞飛狗跳的場麵,在八十年代隨處可見。
進了屋,王秀珍忙著要去沏茶,卻被陳守田攔住:“老人家,您今天可是福從天降啊!”
“盡扯!隻要楊彩鳳那個掃把星不來鬧事,我就燒高香了!”王秀珍的笑容凝固。
陳守田看得辛酸,也不再打啞謎,直截了當的說:“劉瑞芳向場裏申請與喬四解除婚姻關係,您知道嗎?”
“哦……知,不知道。”王老太太頓時警覺起來,心裏不停的畫鼓。
昨天晚上兒子趙廣清回來以後,告訴她老喬頭家的兒媳婦,跑到山上去自殺沒死成。
當是她還為這事高興了一陣子,也對劉瑞芳的身世心疼了大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