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揣滿了事,席間用晚膳都幾乎沒怎麼開動。杜老爺見到她這副失魂落魄地樣子,瞟了兒子一眼,孔令羽則一臉茫然。
在倉庫時還好端端的啊,他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
杜若絲毫未曾留意這父子倆的眉眼官司,驀然抬頭問道:“孔伯父,你是否曾聽說,我爹與西域胡商有生意往來?
孔員外笑道:
“我同你父親做藥材生意多年,天南海北都去過,西域胡商自然也有些生意來往。”
畢竟,有一些珍稀藥材便是產自西域,隻有過往的胡商才會有。
杜若:“那在這廣陵城裏,我爹有長期來往的胡商嗎?”
孔員外:“胡人皆為遊商居多,他們散漫慣了,走到哪裏便賣到哪裏。而且,我也不曾聽說你父親有什麼長期來往的胡商。廣陵若有,我又怎會不知?”
杜若點了點頭,孔方沒有說謊的必要,以他在廣陵城中的勢力,若有此事,不可能瞞得住他。
她從懷裏掏出一張藥方,恭敬地遞給了孔員外:“上京前陣子出現時疫,這張方子對疫症頗有療效。孔伯父您收著,以備不時之需。”
孔員外詳細一看,有些驚訝:“這個方子你是從何處尋來的?”
他做藥材生意這麼多年,什麼藥方沒見過,但這張方子用藥大膽,可各個對症,的確是清熱解毒的方子,對於疫症來說,可謂是千金難求的良方!
杜若:“不瞞您說,正是因為上京時疫,藥鋪的這個藥方治療疫症有奇效,才導致原來的庫存在短時間內消耗大半。”
“也是因為這個方子,我姐弟二人才能在上京紮穩腳跟。”
孔員外有些意外:“如此良方,你為何給我?”
杜若淺笑反問道:“那您倉庫的藥材,為何肯勻給我?”
孔員外摸著山羊須,哈哈大笑。
這丫頭!
杜若繼續說道:“疫症會伴隨空氣蔓延,如果擴散開來,危害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性命。方子給您手裏,若廣陵有時疫,相信您也不會袖手旁觀。”
孔員外輕歎:“世安兄真是養了個好女兒啊!”
“令羽,上京的藥材鋪,便是孔家罩著的藥材鋪,日後一應藥材所需,均以咱們自己內部鋪子的成本走。你可記好了?!”
“是,父親!”
杜若驚得站了起來:“孔伯父,這可不行啊!再說,我給您方子,也不是為了這個!”
孔員外小眼一瞪,認真地說道:“我說行就行!就算沒有這方子,我也是要這麼做的。難不成,我讓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天南海北地去采買藥材?”
“那世安兄怕是要天天入夢,來罵我這老頭了!”
孔令羽加了一句:“父親若不說,我回頭也是要向父親如此請求的!”
杜若實在是受寵若驚,這簡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從今往後她再也無懼杜淮安的斷供令了!
“多謝孔伯父!多謝令羽兄!”
孔員外扶起了她:
“傻丫頭!都是自己人,謝什麼!這生意場便是江湖,你且有得難關要過呢!日後有什麼難處,記得寫信來告訴伯父!”
杜若心頭一暖,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
爾虞我詐是江湖;義薄雲天也是江湖。
我是如何,江湖便如何。